第十四章 宪问篇
【原文】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注释】原宪问孔子对耻怎么看呢?孔子回答道:“如果邦国有道,去做官吃俸禄,那就可以;如果邦国无道,不符合道义,去做官吃俸禄,就是耻了。”原宪又问道:“如果不争强好胜、不自夸、不怨恨、不追求太多的物欲,这样总可以算是仁了吧?”孔子回答道:“你要是做到这几样,这是很难的了,但是即使做到了,能否算得上仁那就不得而知了的。”孔子对于仁的要求是很高的了。原宪说的这些都是外在的表现的。如果要算得上仁,首先也许要明道的,又能够推行大道的。颜渊安贫乐道,这样的孔子必然不会说算不上仁了。
【原文】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注释】孔子说道:“士如果还怀恋舒适的生活,那就不足以为士了。”前面的章节有谈论到士,这个要求是很高的。如果要称得上士,心里明道,而要推行大道。有志于道,这样才能称得上君子儒,这是孔子说的呢。作为士要有志于道。有志于道,自己的修行要求道,这个求道的修行的过程,也许不是那么舒适的呢,要精进的修行。当然这个修行的过程也是可以很快乐的,不一定要苦行的。精进修行过程,需要克服一些惰性,克服物欲,也许对外人看来是苦的。每天读经也能够洗掉心灵的灰尘的,也是快乐的。推行大道的过程是艰苦的,正如孔子为了推行大道于天下,奔走于各国之间,历尽艰难困苦。他本来也可以委曲求全,在某个地方做官,过着舒适的生活的。
【原文】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逊。”
【注释】孔子说道:“邦国有道的话,可以正言直行。有什么对邦国有利的话,都可以秉公直言。邦国无道的话,行事还是要符合于道义,不能同流合污的,但是说话可要注意了。”君子在天下有道的时候出来做事,在天下无道的时候隐退的。汉文帝的时候,推崇道家的无为而治,给民休养生息。去掉了许多严酷的刑罚,广开言路,让臣下大胆的把好的建议说出来。文帝时,可以说是邦国有道了。
【原文】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注释】孔子说道:“有德行的人必定会有善言,正所谓言为心声的。有善言的人不一定有德的。有可能是小人在故意说一些伪饰之言的。仁者必定有勇,由于仁者内心契合于道,其言行符合于道义,无所畏惧。正所谓无欲则刚的,仁者必定有勇。光明磊落,不为私欲,这就有勇了。可是勇者不一定有仁的。如果光是勇,也许只是匹夫之勇的。”
【原文】南宫括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注释】南宫括问孔子道:“羿这里指的是夏代的君主后羿,他沉溺于射猎,被自己的臣下寒浞杀而代之。寒浞是奡的父亲。这个奡力气很大,擅长水战。这两个人虽然有勇而不得好死的。可是大禹、后稷能够放下身段,为了百姓而躬耕,这样而能够拥有天下,这是为什么呢?”后稷这个是周的先人,在尧舜时候做农官。这是为什么呢?不是平白无故的拥有天下的,前者有勇无仁,而后者有仁,所以能够拥有天下。孔子听了没有直接回答。等到南宫出去之后,孔子说道:“君子尚德不尚力,大禹、后稷这两个人都是君子,尚德所以拥有天下,尚武而不得好死。”
【原文】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也许有不仁的,可是没有见过小人而有仁的。”孔子这么说是让弟子都去做君子,而不去做小人。
【原文】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注释】孔子说道:“爱它,难道能够不劳心吗?尽忠,难道能不教诲吗?”孔子爱自己的邦国,难道不会为其劳心劳力吗?忠诚于自己的邦国,难道不会尽力的去辅佐君王,尽力去劝谏君王采取有利于邦国的策略吗?孔子爱自己的弟子也是如此,劳心劳力的教导,身体力行。孔子对自己的邦国,对于国君完全可以不用那么劳心,他只需要为自己的功名利禄操心就行了。可是他是发自内心的爱自己的邦国,所以会比较劳心劳力。
【原文】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
【注释】这里孔子不仅仅是在叙述一个事情,而是有所譬喻的。由为命,也就是说要发布政令推而言之,凡事为政的所有的事情。由郑国而推而广之凡事为政处理国事的都应当如此。郑国重用此四贤臣,这个也是说为政需要起用贤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长。君子和而不同。英明的君主用人不必求全责备而是用人之长。群贤能够和衷而能成事,子产虽然为重臣,但是他不自专自用而能够用别人。遇见政事能够详细审查若此,那就鲜有失败的事情了。孔子说道:“郑国要发布政令和律令的时候,先由贤大夫裨谌起草草稿;由世叔进行探讨、推敲,提出修改意见;由经常出使他国的子羽进行修饰,也许他见多识广,这样拿出来相对来说不会偏颇;由东里的子产加以润色。”裨谌这个大夫有个特点,在城邑里面反而没有什么思路,谋划不出来,而到了野外安静的地方就容易得良谋了。
【原文】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问子西,曰:“彼哉!彼哉!”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注释】这句话虽然很简短,但是关乎孔子对三个人的评价了。有人问孔子郑国子产这个人德业如何呀。子产这个人不吝啬家财,拯救黎民,很有恩惠。子产德行有古人的遗风,德行流行于后世。子产去世的时候,孔子曾经哭着称赞他有古人的遗爱的。当问及子产,孔子回答道:“子产这个人有恩惠于民。”问到郑国的子西。孔子回答道:“他这个人呀,他这个人呀。”潜台词是不足称道的,子产接了子西的位置的,所以别人问了子产,顺便问了他的前任如何。这个人又问到管仲的德业如何。孔子回答道:“管仲这个人呀,还是比较会做人。管仲在齐国为相,伯氏有罪过,就削夺了他的采邑三百家。伯氏有采邑的时候,家资丰足,被夺邑之后,就很穷困了。从那到死都是很穷困的,终日吃那些粗糙的饭菜,可是丝毫不敢有什么怨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在理,被管仲夺掉了也不敢有什么怨言。”管仲很有才华,可是其德行不能胜其才。子产德行很高,也许其才华不能胜其德。然而即使对于这两人,圣人之学,也不知道其学的如何的。
【原文】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注释】孔子说道:“贫困而没有怨言这个很难做到,富贵而没有骄慢这个相对来说还容易做到的。”颜渊安贫乐道,虽然别人看着都替他干着急,可是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邦国有道,还是应该出来做事的,也不应该那么贫困的。邦国无道,如果贫困一点还情有可原的。
【原文】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
【注释】孟公绰这个人是鲁国的大夫。孔子对曾经称赞他克欲。孔子说道:“孟公绰这个人呀,要是做晋国赵、魏的家臣之长,这是不错的人选,而且能够很好的胜任。晋国后来分解为赵魏韩三国了。可是你别说,如果让他去做滕和薛这样的小国的大夫,还是不能够胜任的。”乍一听也许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孔子会这么说。下面解释一下的。孟公绰这个人寡欲,赵和魏这两个卿求贤若渴,家臣之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他去做再好不过了。赵和魏那里人才很多,就是要选择德行很高的人去做,具体做事的人才就很多了,也许都不用太多操心的。可是滕和薛这些小国,不要看他小,国小政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大夫位高责重,所以说他不能够胜任的。孟公绰廉静寡欲,才不能胜于德的。君子该患不能知人的,孔子还是比较能够知人善用的。
【原文】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注释】子路问老师什么样的才能算是完人呢?我们平时说成人,这可不是简单的说长大了就能算是成人哦,还要具备许多内容的。孔子回答道:“假如能够有臧武仲那样的智慧,有孟公绰那样的寡欲,有卞庄子那样的勇猛,有冉求那样多才多艺。再加上以礼乐来纹饰,这样可以说是成人了,也可以说是完人了。”要成人或者完人,需要兼四人之长。如果能够知,贵在自知之明,就可以穷理。如果能够寡欲足可以养心。如果勇猛足以精进力行了。如果多才多艺足以能够具体应用于许多事务了。如果能以礼来节制约束,以乐来和其内心,使得德养成于内,而文质见于外,这样就可以成人了。现在处于礼崩乐坏的时期,孔子自己也清楚,要求这么高也不现实,现在次一等的成人怎么样呢?孔子说道:“现在成人是怎么样的呢?如果能够做到见到利益还想着道义,见到危险能够不惧怕,为了道义能够勇敢的去承担。虽然长久的过着俭约的生活,也不会忘记平生说过的话。这样可以说是成人了。”也许虽然平时生活比较贫困,不要忘记了初心,不要忘记了当初要推行大道于天下这样的初心。孔子这样也是勉励自己的弟子的,即使遇见很大的挫折,也要坚持自己的誓言的。从这里看,孔子举例的这个几个都是贤人,但也是有所不同的,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
【原文】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注释】公叔文子为卫献公之子。文子去世了,听别人这么评价文子,孔子有点怀疑就问了卫国这个公明贾,打听文子的德业如何。孔子问道:“真的是这样的吗?听说别人这么形容文子,说他不说话、不笑、也不取别人的财物,真的是这样的吗?”公明贾回答道:“可能跟你说话的人没有说清楚的,不是这样的。文子在该说话的时候才说话,这样别人就不会讨厌听他说话的;文子在该笑的时候才笑,真正值得快乐的时候才笑的,别人就不会厌恶他笑的;文子在真正符合道义的时候才取的,别人不会厌恶他取的。”不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不该说的话,别人就会比较厌恶了的。不要不合时宜的在那里笑,也许让别人觉得是奸笑的,或者取笑于别人的。君子不取不义之财的,不是该文子取的,不要拿的。孔子还在那里怀疑说道:“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是这样的吗?”如果能做到这三点还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前面两点。不要小看这个说话的,不仅是当着别人的面,而且在背后。如果能够做到口吐莲花,这个是很难的。如果仔细的反省一下自己,一天之中少说抱怨的话语,这是极其困难的事情的。
【原文】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注释】臧武仲前面也提过有智慧,他矮小多智,封地在鲁国名称为防这个地方。臧武仲曾经被人围困于防,而孔子的父亲率领三百兵士救了他。臧武仲不被鲁国的权臣所容,跑到了齐国。齐庄公看中了他,就给他田地,可是他没有接受。他预测到齐庄公不能长久,就设法拒绝了。后来齐庄公被杀了,他没有受到牵连。由此也可以看出他还是比较聪明的。孔子说道:“臧武仲离开了鲁国,可是还是要求把防这个封地留给他后人。虽然有人说他这也不是要挟君主,可是我还是不信的。”孔子虽然觉得臧武仲聪明,但是他这么做还是不对的,怎么能主动要求君主把封地留给后人呢?这个是以下犯上的,不符合礼法的。
【原文】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注释】孔子在这里点评晋文公和齐桓公。孔子说道:“晋文公诡诈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诡诈。”为什么孔子会这么说呢?这两个人都是诸侯的盟主,都是打着周室的旗号来进行争霸。虽然都是崇尚武力而假仁假义,都属于心术不正的,但是两者毕竟还有有些不同的。从一些事例也可以看出来的。齐桓公伐楚以公义的,责怪楚国没有按时给周室仅供苞茅。责问周昭王南征为什么没有回来,周昭王曾经亲帅大军来大举进攻楚国,兵败而淹死在汉水。这个晋文公可就比较诡诈了,作为臣下,却以臣召见君来让诸侯们朝见,这是以下犯上的。唇亡齿寒这个成语也和晋文公有关,从一个国家借到去灭了另外一个国家,回来的时候顺便也把这个国家给收拾了。也许晋文公在外流浪的过程中见过太多复杂的事情了,变得诡诈了一些。
【原文】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注释】子路说道:“齐桓公杀了公子纠,公子纠的家臣自杀殉主了,而同为家臣的管仲却没有自杀殉主,反而做了齐桓公的相国。这样管仲不能算作仁吧?”子路有这样的疑问,这也很正常,相信大家也会有这样的疑问的。怎么对自己的主公这么不忠心,背叛了主公呢?孔子回答道:“齐桓公九合诸侯,这个九是指多,是个虚数而已。不动兵车,这是管仲之力的。这样都是由于他的仁德呀,这是仁德呀。”为什么孔子这么说呢?还有更细的一些记载。子路曾问孔子道:“管仲是什么样的人呢?”孔子回答道:“管仲是大人。”这个大人可不是随便说的,并不是说官大就是大人的,要有大心才能称之为大人的。子路说道:“管仲原来劝说齐襄公,齐襄公不悦,不能推行管仲的想法,这也说明管仲并不善辩的。管仲想立公子纠为君主而没有成功,这说明他无能的。管仲原来家里面很穷,但是不会看到他有忧虑之色。被抓了关在囚车里丝毫没有惭愧之色,这是不知道羞愧的。侍奉自己曾经要射死的君主,这是不贞的。家臣召忽死了,可是管仲却不死,这是不仁的。孔子你为什么说管仲是大人呢?”孔子回答道:“齐襄公不悦,这是因为他不是一个明君,不能采纳管仲的主张的,不能怪管仲,并不是他没有辩才。公子纠不能立为国君,这是需要等待天时的,非人力所能及。家里面穷而没有忧虑,这是知命的,安贫乐道的。在囚车之中没有羞愧之色,这并不是不知羞耻的,而是自裁的。为所射的君主做事,这并不是不贞,而是知道权变的。召忽死了,而管仲没有死,这并不是不仁的。召忽只是人臣之材,如果不死只能成为三军的俘虏的,死了反而能够名闻天下,为什么不死呢?屈辱的做俘虏死去,还不如这样轰轰烈烈的死去的。管仲不同,他的才德能够辅佐君主,可以为诸侯相国。如果死了只不过沟里的尘土而已,如果不死却能够把才德用于天下。为什么要死呢?仲由,这你就不能够全部明白了。”如果管仲能够使得乱成一锅粥的天下治理得减少战事,这也是天底下百姓的福分了。
【原文】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从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注释】这里子贡又来问管仲了。子贡问道:“管仲不仁吧?齐桓公杀了公子纠,不仅不能够殉主,还当了相国。”孔子回答道:“管仲当了齐桓公的相国,称霸于诸侯,尊周室而匡正天下,百姓都受到了管仲的恩赐了。如果没有管仲,那就会君不君,臣不臣,皆为夷狄了。如果没有管仲,恐怕我们也要披散着头发,衣襟向左开了。怎么能够守着匹夫匹妇这样的小信,而把经天纬地之才埋没于小沟之中而不自知呢?”天子衰落,诸侯兴起,所以称之为霸。这个霸也不能称之为霸主的,而是把持王者的政教。天子力量太小,需要这些诸侯王来辅佐尊天子而推行王道。这才是真正的霸,而不是随便为所欲为的。鲍叔牙举荐管仲为相,可是桓公问道:“管仲曾经射中了我的衣带钩,险些让我丧命了,我怎么还能让他当我的相国呢?鲍叔牙说道:“作为人臣的时候,为君主着想这个为忠。他曾经在公子纠涉险的时候射你的衣带钩,说明他忠的。”齐桓公就以管仲为相了。匹夫匹妇无大德而守于小信,这是可以相称的。如果匹夫匹妇死于沟渎这样的小处,这也算是相宜的。可是对于管仲这样的大才,死于沟渎小处,非宜死地方。作为君子来说,心存济时济世的大心,岂能执守小信死于沟渎。而世人都很难看的明白的。这是个比方来的,喻管仲存于大业,不像召忽执守小信而死。据说召忽投河而死,所以这里就说沟渎。也有人说是上吊死的。死是人生的大事来的,而召忽对于公子纠来说并不是君臣关系。公子纠还没有当君主呢,这里却为之死,这也是过厚了。
【原文】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注释】公叔文子为卫献公的孙子。公叔文子有个家臣名字叫僎。这是一位贤才来的。公叔文子举荐他去朝里做了大夫,跟自己一样都是大夫了哦。孔子听了称赞他道:“他可真是对得起自己这个名字了,也可以对得起自己这个文的美谥了。”有多少人有这样心胸呢?
【原文】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注释】孔子说卫灵公无道。季康子问道:“你既然说他昏庸无道,那为什么他并没有亡国呢?也没有失去其君位呢?”孔子回答道:“他用仲叔圉这样的人来接待宾客;用祝鮀来管理宗庙的事情;用王孙贾这样的人来统帅军队,使用了这样的能人,怎么会亡国失去君位呢?”由此可见,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用人多么的关键。举用忠诚而德才兼备的人才,这样国家就不会乱了。用人也许不可以使得某位大臣权力太过于集中,能够互相制约和平衡。纵观历史有许多权力都过于集中在外戚、王公贵族或者宦官手里,这样也可能会威胁到君主的。鲁国当时权力就在三桓的手里了,这样鲁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原文】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
【注释】孔子极其重视言行。孔子说道:“如果其大言不惭的话,也许做起来也就困难了。”说大话的人随便说说,没有必定做成之志,也没有审时度势的看看能否做得成,这样如果要兑现其言就困难了。比如要求道,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就很难坚持不懈的付诸行动的。
【原文】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注释】齐国的大夫陈成子杀了齐简公。孔子这时候岁数比较大了,虽然没有在朝为官,但是还是很郑重的沐浴去朝见鲁哀公。他说道:“陈成子,也就是陈恒大夫杀了他的君主,请出兵讨伐他。”鲁哀公说道:“你去告诉一下那三个人,也就是三桓。”鲁哀公也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君主,境遇也比齐简公差不了多少。孔子退朝后说道:“因为我以前曾经当过大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理应尽我的本分,不敢不来如实相告的。君主却告诉我要去告诉那三个人。”孔子在这唠叨还是很失望的,因为作为君主,应该直接下达命令给臣下就可以了,还得看这三个人的脸色。不过孔子还是去告诉了他们,他们不同意发兵讨伐。这三个人本身也都是陈成子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去做呢?孔子又自言自语说道:“我只是以前曾经当过大夫,这样的大事,不敢不告的。既然君主命令我来,我也不得不来的。君命不可违背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齐鲁的诸侯王也不能怪别人的。还是这些诸侯君主带了坏头了,没有尊重周天子,下面也会同样的效法的。唐代安史之乱的时候,安禄山称帝,他的儿子把他杀了自己当皇帝。史思明是安禄山部下,结果把安禄山的儿子给杀了自己当皇帝。史思明儿子也效法这种做法,把自己父亲给杀掉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不正就会误导的。
【原文】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注释】子路问孔子如何事君。孔子回答道:“不要欺君的,而也不要一味奉承君主,还是要敢于犯颜直谏的。”作为君主正常来说大权在握,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了,没有任何约束了的。即使再开明的君主,也会自信心爆棚的,习惯了一个人说了算的。智者千虑或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即使像唐太宗这样的明君,也需要臣下的劝谏的,魏征就是有名的谏臣。这个也是看君主的器量的,唐太宗能够虚心的接纳别人的意见。作为君主已经到了人的极点,束缚力最小了,都是靠自觉多一些了。普通人到了中年,摆脱了父母的监督束缚,子女也长大了,自己也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这个时候自我修行就非常重要了。这种人生的轨迹,也如同星球绕着行星运转到了最远的地方,约束力最小了,还是要回来的,要不就飞入茫茫的宇宙了。
【原文】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注释】此部经典前面有探讨到通达这个词的。这个达是达于道。孔子说道:“君子要向上达于道,达于仁义的。小人向下达于功利的。”君子和小人刚好相反的。君子追求的是君子儒,小人追求的是小人儒。
【原文】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注释】孔子说道:“古代的学者修学是为了正己,提升自己的修养。当今的学者为的是能够胜于别人,能够听到别人对自己的美言。”孔子这里明古今学者差异,我们是否也反思一下自己呢?孔子说的射艺也是为了正己,非胜于别人。乐艺谈古琴为了修正自己的心性,非对外求知音的,这个知音可遇不可求的。古代书法家柳公权曾经说过,心正则笔正。正所谓字如其人,如果心毛毛躁躁的,如何能够写得好的书法呢?心不正行如何能够正呢?古人修学为了完善自己,所以学先王之道,不仅仅是学,还要躬行的,使得自己为完人,为成人,为真人的。而今的世学,并不是补自己的缺陷,而是图能否胜于别人,得到别人的称赞。古人修身齐家优先,而今人刚好反过来了。
【原文】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注释】蘧伯玉是卫国的大夫。孔子在卫国的时候跟他交往颇深。孔子回到鲁国,伯玉又派使者过来看望孔子。孔子热情接待使者,因为敬伯玉而也同样爱屋及乌的敬使者。孔子问道:“伯玉近况怎么样呢?”使者回答道:“我们家的主人每天都想着反省自己的过失,减少自己的过失,可是还没有能够完全做到的。”待到使者出去了以后,孔子称赞这个使者道:“这真是好的使者呀,不错的。”使者在贤者身边呆久了,言传身教也会受影响。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使者都出言不凡的,孔子这样说也是教自己的弟子向别人学习的。伯玉这样的贤者尚且经常省身克己,还觉得自己的德行不够,可见其谦卑和精进。使者的言语越是谦卑,其主人的贤德就越发彰显,而孔子深知其主仆君子之心,又能够善于外交辞令。庄周曾经称赞伯玉到了五十岁就能知道之前四十九年那些事情做得好,哪些有过失。伯玉精进修德,老而不倦怠。孔子勉励自己弟子也要如此的。
【原文】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注释】在前面的章节有说过这句了,这里加上了曾子说的话。孔子说道:“如果不在那个位置上面,就不谋划干涉那个位置的政事。”郑国的子产三次为相,在相位就做相位的事,被罢免了就完整的交接给下一任,放手给下一任。不要干涉别人,让他人施展才华。又有多少人能够子产这样的胸怀呢?曾子说道:“君子思虑的事情,不会超乎职位的范围。”比如作为臣下,你不能考虑君主的事情,当然也可以换位思考,体谅别人,但是不可产生妄想。也许想的多了就会有取而代之的念头,或者干涉多了引来祸患。鲁国的三桓作为臣下,考虑多了,这就过分了。
【原文】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以说得多而做的少为耻辱的。”前面也说过大言不惭,也许很难兑现的。以前听别人说沉默是金,这个词感觉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个不是少言寡语,不是内向吗?当说的时候再说,而且恰如其分,别人就不会厌倦听。如果说的不恰当,也许还会引来灾祸的。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会不自觉地自言自语,无法停下来。这个自言自语如果能够停下来,时间一长也许就会进入静定了呢。内心静定,对外沉默是金,少说话就少犯口业。从这个角度来讲,也许还真的是沉默是金了。
【原文】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之道有以下三点,可是我还不能做到的。这三点分别是:仁者不忧愁,智者不迷惑,勇者不恐惧。”子贡说道:“老师这是过谦了,您说的是你自己的。”子贡对自己的老师还是非常的敬重的。孔子在陈蔡之间遭遇了许多困境,可是孔子还是抚琴唱歌,不忧愁的。智者为得道的人了,不会受到什么迷惑了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得道的人能够减少自己的物欲,这样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原文】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注释】子贡对喜欢议论别人,评头论足的。孔子说道:“端木赐呀,你很贤德了吗?这么议论别人,我是不会有那么多空闲去做这些事情的。”每个人都是阴阳合体的,有善也有恶。对于善的人,善多一些而恶少一些;对于恶的人,恶多一些而善少一些罢了。男人阳性多一些而阴性少一些,女人阴性多一些而阳性少一些罢了。对于恶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能够归于善。对于善的人,没有畏惧的心理,不断地去做恶事,也会逐渐变成恶人的。善恶无绝对,所以没有必要去妄加议论的。孔子曾经问礼于老子,老子临别赠言,让他不要在人背后讥人之非。许多聪明人就是由于这样引来杀身之祸的。孔子防微杜渐,劝诫自己的弟子子贡的。
【原文】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注释】孔子说道:“不要忧患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要忧患的是自己没有仁德和才干的。”这句也呼应了前面的人不知而不愠。孔子勉励自己的弟子,专心求于道,不要忧患别人不知道自己的仁德。修德到了一定的程度,必然会有相应的福报的。
【原文】子曰:“不逆诈,不臆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注释】孔子说道:“不预先揣摩别人欺诈自己,不臆想别人不诚信,可是也能够提前觉察到欺诈和不诚信,这样的人应该算贤了吧?”如果看到别人失信于前,然后就认为别人必定也是无信于后,这样就把别人改过的道路给堵塞了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这样能够容人才算是贤德的。对于别人的一些小过,也不要抓住不放的。对于自己的过失,就很宽容。当然人的秉性还是比较难改,也还是要提前觉察的,否则像东郭先生那样就会被狼咬了。人也是比较复杂的,很难以简单的善恶来评判。万物都有看着像真的,可是却是伪的。像是伪的,却是真的。看似正的,却是邪的。看似邪的,却是正的。
【原文】 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注释】微生亩对孔子说道:“孔丘你怎么整天的东奔西走,忙碌得不得安宁呢?你是不是在游说显示你的辩才呢?”这样直接叫孔子名字的,应该是位长者的。孔子回答道:“我不敢随便妄为的,只是担忧世人冥顽不化的。”孔子周游列国,这么奔走是为了推行大道于天下。晚年看到自己要推行的先王之道无法施行,就寄希望于后世,寄希望于传授给自己的弟子去延续推行下去的。
【原文】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注释】孔子说道:“千里马不是称它力量大的,而是它的性情好的,能够很好的配合人的驾驭的。”这里以千里马来喻人的。千里马再好,如果没有人的驾驭,也只能在方圆百里之间转悠的,不会自己到达千里之外的。没有个方向,就无从致远。弟子们如果没有能够看到自己要达到的道,要求的道,也只能在那里转悠,饱食终日罢了。
【原文】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注释】有人问道:“以德抱怨这么做怎么样呢?”孔子回答道:“照你这么说,以德来报怨了,以什么来报德呢?应该以直来报怨,以德来报德。”这句话虽然很简短,但是还是比较难理解的。孔子达于道,而能够通达于人事了。孔子周游列国见过太多的是非了。在礼崩乐坏的现实世界里,道义并不是高高挂起不符合现实的,还是可以用在现实中的。李宗吾所阐释的厚黑学也许适应于揭露那些隐匿的恶行的。明代红巾军的领袖徐寿辉知晓部将陈友谅有不臣之心,先后剪除了左膀右臂。徐寿辉人比较仁善,就把自己的兵权交给了陈友谅,期望能够和平相处。陈友谅不满足,就把统帅的位置也让出来了。可是陈友谅还是不满足,就把徐寿辉杀掉了,当天就称帝了。这样的人不守任何道义的规矩了,可是却打着道义的大旗的。对于这样的人,如何能够以德报怨呢?是狼总要咬人的。孔子对此句也有所异议的。孔子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以直抱怨的,还是要符合事实的,实事求是的。并不是一味的以德报怨的。如果对于陈友谅这样的人来说,都姑且饶过,以德抱怨,这个正是纵容恶行的。纵容恶这也实在称不上什么善的。这个也不是什么德的。对于犯了错误的人,如果确实能够忏悔,放下屠刀,这个也归于善德了。原谅了确实忏悔的人,这也可以说是以直报怨了。
【原文】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注释】孔子自我感叹道:“天底下都没有真正知我的人呀。”此部经典开篇就说人不知而不愠。别人不知我孔子,我也不会有怨气的。子贡看到自己的老师自叹就好奇的问道:“怎么说没有人知您呢?”言下之意,我是你的弟子,我知道老师的。孔子回答道:“虽然我不被诸侯重用,不能推行先王之道,世人都说我应该怨天责人的,有理由去抱怨一下的。可是我的确也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的,不怨天,也不怪罪别人的。为什么我不怨天尤人呢?我往下学人事,知晓人事有否有泰,不可能都是顺心的,所以我不尤人。我往上达于天命,达于天道,知晓天命有穷有通,所以我不怨天。大概知我的只有天吧?”也许像老庄、颜回等这样的圣人才能真正的知孔子的。不管是人事还是天命,都犹如周易八卦一样循环往复,穷通变化无穷,人生有否有泰而变化起伏。太平盛世也许对应着乾卦,而民不聊生对应着坤卦了。大治对应于乾卦,而大乱对应着坤卦,而中间的状态,不是大治也不是大乱的就是对应着其它的卦象。天下分分合合,如同八卦的变化一般。分对应于坤卦,合对应于乾卦。孔子知天命不可违背,如今周朝气数已尽了,非人力所能改变,也不能怨天尤人的。自己所推行的先王之道,在这个黑暗的世道之中,如同在闹市中的人语,如同在飞瀑下的鱼鸣,别人如何能够听得到呢?如何能够知呢?
【原文】公伯寮诉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注释】公伯寮向季孙进谗言,让季孙憎恨子路。这个公伯寮也是孔子的弟子,曾做季孙的家臣,还真是无聊,同是孔门弟子,怎么能够这样呢?当然历史上还有更过分的,李斯把自己的同窗韩非子害死,庞涓陷害孙膑。鲁国的大夫子服景伯就跑过来告诉孔子说道:“季孙已经被公伯寮所进的谗言所迷惑了,我作为大夫,如果其它人也许我没有办法,可是对于这个小字我还是有能力去帮子路辨明是非,让公伯寮陈尸于市的。”这里跟前面的一句呼应了的,说明孔子知天命的。如果区区一个公伯寮就能够离间子路于季氏,那说明季氏也是很不明的,也是比较昏庸的。如果能离间,子路推行君子之道,也很难推行的。如果公伯寮不能离间子路于季氏,季氏必不昏庸,道终将行。所以孔子说道:“大道能推行,这是天命的。大道将废止,这也是天命的。公伯寮一人改变不了天命的。”
【原文】子曰:“贤者避世,其次避地,其次避色,其次避言。”子曰:“作者七人矣。”
【注释】孔子说道:“贤德的人在乱世之中退隐,避开乱世。在乱世之中,不适宜推行大道的,需要等待天时。其次避开无道的邦国的。孔子周游列国就是要找到一个得道的天子的,可是他无法遇见个像周文王那样的君主的。正所谓明君千年一遇,贤臣百年一遇。两者要遇见,也实属不易的。其次如果看到君主礼貌衰减,不能器重你,开始好像讨厌你了,这时候也许该退去了,不要自讨没趣了。再其次就要避开言而不用的君主了,如果自己的言论主张,苦口婆心的说,对方都不能采纳,那说了也白说,还不如离去了。这个是要靠缘分的,如果君臣不能同心,再好的主张都无法推行的,反而受奸臣所害的。不仅仅是我这么说的,现在为止,我已经见到七个这样的贤才退隐了。”老子骑着青牛西出函谷关隐退去了,这也是知晓天命的,留下真言给后世的。当然孔子在这里说的七个人并没有包含老子的。出来做事是阳,而退隐是阴的。
【原文】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注释】子路睡在了鲁城的门外,也许出去办事回来晚了就睡在石门那里了。早晨主管城门那个人看到他就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呢?怎么会睡在这里呢?”子路就回答道:“我从孔门来的。”主管城门那个人就问道:“是不是就是那个明知道不能做,却还是要坚持去做的人呢?”这里从一个底层普通人那里可以听到对孔子的评论的。孔子对百姓的影响还是深远的。
【原文】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则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注释】孔子在卫国的时候有一天在家击磬。有个背着草筐的人经过他家门口说道:“可真是有心呀这个人,还在击磬?”磬是石头做的乐器,孔子还在不断地敲打,这个石头冥顽不化,还是去敲打,真是有心呀。这个石头做的磬,必定是空心,无心的,怎么样敲都没什么用的了。这个背筐的人又说道:“可真是浅陋又固执呀。如果别人不知你,你只要修行好自己的德行就可以了,何必这么自寻烦恼呢?”这里也呼应了前面说孔子明知道不可为,却还是要去做的。这个人又说道:“如果河水很深的,你就穿着衣服涉水过河就是了。如果河水较浅,你可以提起衣裳走过河的。”这个人看似底层老百姓,可是还是很厉害的,出言不凡。后面这句话出自诗经的。如今世道昏聩,如同河水很深,你不管怎么样衣服都会湿透的。你提起衣服走过去也没有用的,很难保全你自己的。这个人似乎也在劝孔子归隐的,也许他就是一位隐士高人的。
【原文】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
【注释】子张问道:“《书》中有说:殷高宗住在凶路庐之中守丧,三年缄默不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殷高宗为殷商的中兴君主的。孔子就回答道:“何必是高宗呢?古人都是如此的。对于古人来说,君主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人的。大家都要守三年之丧。君主死去了,百官要自己管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听命于天官卿。这个官员辅佐君王治国,让新君安心守三年之丧。守丧期满之后新君亲自听政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古人之孝,臣下对君主邦国的忠诚。如果是放在孔子的时候,许多诸侯国君主不用说三年,就是跑出去几天也许就会出现叛变了。
【原文】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注释】孔子说道:“在上位的人好礼,遵守礼法,那么百姓就容易治理了。”如果连上位的人,特别是君主都遵守礼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样的话百姓就会心服口服了。前面一句君主都能够守三年之丧,百姓也会如此做的。
【原文】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注释】子路问怎么样才能称为君子呢?孔子回答道:“以敬来修正自己。如果对什么都恭敬,对君主恭敬、对父母恭敬、对别人恭敬,这也是符合礼法了。对礼法敬畏就不敢逾越半步了。对上天敬畏,就知晓离地三尺有神灵,不敢随便做坏事了。”子路又问道:“只是这样就够了吗?”子路觉得未免这样太简单了。孔子又回答道:“修正自己以使得父母亲人、周围的人得到安乐的。”古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里孔子说先以敬修身。修身完了,就要使得家齐,周围的人都能够安乐的。子路又问道:“这样就足够了吗?”子路以为老师还有没有说完的话,就刨根问底的问。孔子这下全部都抖落出来了,回答道:“修正自己以安百姓。修正自己以安天下的百姓,这样的事情尧舜这样的圣人都觉得做到不容易的了。”这样算是君子了的。修行本来就是修正自己,通过修正自己而得道,这样可以教导感化周围的人也得道的,也就能够安人了。
【原文】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悌,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注释】原壤是鲁国人,孔子的旧友。这个人是不拘小节的人,他母亲去死的时候,居然还大声唱歌的。他很随便,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这会他就屁股坐在地上,两腿叉开伸到前面,如同簸箕那样坐着等孔子。古人坐不是这么坐的,是跪着坐的。孔子来了以后看到就说道:“你呀小的时候不知道孝悌;长大了也没有什么成就,不学无术的;到现在老了,可真是个老不死的了,可真是个害人虫的。”孔子就用手杖敲他的小腿,这也是叫他赶紧起来不要闹了。这个人就像个老顽童一样的,孔子这么说也是很熟悉的,才这么开玩笑的。
【原文】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注释】孔子的旧里有个少年负责为宾主传话。有人就问孔子道:“这是不是一个求上进的后生呢?”孔子回答道:“我看他坐在了成年人的席位上了,走路的时候跟年长的人并肩而行的,不知道走在别人的后面的。这样的后生不是求上进的,而是贪图速成的。”礼法里面规定未成年人不可坐成人的位子的,未成年人走路要走在年长的人后面的。孔子委婉的批评这个小子的。这些礼法看似死板,可是不可小看的。小的时候不懂这些规矩,可能长大了当了大臣,也许会想着坐到不该坐德位置上了。个个都想着坐金銮殿的位子,那就乱套了的。
【原文】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注释】子路问孔子如何为政。孔子回答道:“为政的人需要率先垂范,引导百姓符合于道,能够得到百姓的信任。如果能够以身作则,那么就可以不令而行了。为政的人一心为民,勤勉做事,百姓看到了,也会效仿的,虽然劳累但是不会有任何的怨言的。”子路听了还不是很明白,那肯定了,孔子才说了四个字而已。子路请老师再给解释解释。孔子就又多蹦出了两个字,孔子说道:“要坚持的,勤勉为政,给百姓带个好头。不要懈怠和厌倦的。”孔子这么说是有深意的,子路比较勇猛,怕他不能持久的去做,所以这么说的。
【原文】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注释】仲弓当了季氏家臣,他就跑来问孔子如何为政。孔子回答道:“先要做好分工,使得各司其职,如果不是如此,那么也许君主在做大臣的事情了;赦免部下所犯小的过错,如果斤斤计较那么部下没有完人了,每个人都会犯错的,除非不做事;推举贤才,如果不推举贤才,那么许多职位就被庸才所占,国家就堪忧了。”如果不能做到这三点,季氏宰都治理不好,更何况天下呢?这里也和前面说的有呼应的,前面说要举直措诸枉,推举贤才而不仁就远离了。仲弓又接着问道:“怎么知道哪个是贤才而推举他呢?”孔子回答道:“只要推举你所知道的,你不知道的,难道别人会放弃他吗?”是金子都会发光,只要是贤才,总会有人看中的。
【原文】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缺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注释】孔子呆在卫国的时间最长,这句话的背景是这样的。卫灵公为了美人南子把自己的儿子赶出国了。卫灵公死后,孙子继位。这时候老爸从国外想回来争夺王位,这个孙子也不同意。可真够纠结的,孔子应该很有自己的看法。子路问道:“假如卫国国君请你出来为政,你要先做什么呢?”孔子回答道:“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正百事之名,名正言顺了,许多事情都好处理了。”儿子回来争孙子的位,父子相争,这个世人如何看?这个孙子呢,继承这个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既然老爸回来了就应该把王位让给自己父亲了。作为父亲呢,自己儿子继承王位做的好好的了,给自己儿子继续做也是可以的。总之比较纠结,远远不如吴太伯那么高尚了,三次相让王位。那仅仅是兄弟相让呢,父子相对来说还更亲一些的。名不正言不顺,也难以服众,王位也不会稳固。当时各种说法都有,所以孔子考虑到这一点就说,先要正名。子路听了有不同意见哦,他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不是吧,老师你这么做,也许迂远了,不是当下的急务的。也许并不接近于为政的事实的,何须正名呢?”孔子对子路也一点都不客气哦,有什么话说什么呢,孔子说道:“仲由呀,你也太野了吧,不能达于我的本意的,都没有听懂我说的呢。君子对自己的确不知的事情,会存在着阙疑,而不会这么武断的。你都不懂得正名的真义。不要小看这个正名的。名如果不正,不能名实相当,不能实至名归,言就不顺。言不顺,考据事实无法符合,很难办成事。事有序可以称之为礼,比如君臣之序和父子之序,这个都不能乱的。可是你看看,这个卫国的事情就乱了。事物和合可以称之为乐,乐曲不同的音调,不同的乐器混合在一起就很好听,这个是和合。不同的味道放在一起和合了就是美味。不同的人,不管是君子还是小人放在一起很和谐就是和合。不同的药材搭配在一起,君臣佐使和合就能够治病也是和合。事不成就没有什么秩序,没有什么秩序也就难以谈和了。礼乐难以兴起。礼崩乐坏,礼乐不兴。这样来谈施政,也就很容易不符合于道了。礼乐不兴,不得不使用不适当的刑罚了。如果名不正言不顺,也许卫国国君只能是用那些亲近自己的,忠于自己的人了。对于那些忠于国家的,忠心耿耿的贤臣,如果不能为己所用也不得不进行排挤了。这是不得已的使用了一些不该用的刑罚。如果刑罚用的不中,臣下就会有怨言,百姓也会觉得这个君主是昏君了。如果刑罚不能秉持公正,搞到百姓也无所适从了。”名不正言不顺就会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的,一步错步步错的。比如说李世民为二子,本来不能继承太子之位,这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后来兄弟相争,有了玄武门之变,也许李世民并不想着杀掉兄弟的子女的,可是太子的儿子存活在世,就会存在纷争,不得不又继续杀戮了。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的。也许他只有为政做的更好才能够对得起死去的兄弟的,更加卖力的去治国理政的。开辟了贞观之治的盛世。孔子接着说道:“君子的名正必可以明言的,君子坦荡荡,可以公诸于四海的。能明言也可以遵行的,施行可符合于道义的。君子对于言,没有能够随便苟且的,君子慎言慎行。”现在卫国的国君,排斥自己的父亲,是无父之人,这也是不能有国也是很明了的事情。
【原文】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注释】樊迟请问孔子怎么样种庄稼。孔子回答道:“这个我不如老农的。”樊迟又问怎么种菜。孔子回答道:“我不如菜农的。”樊迟出去以后。孔子说道:“樊迟可真是小人呀。”也许大家会觉得奇怪,孔子作为老师为什么不当面进行教导学生呢,背后在这里还说学生的坏话,还说学生是小人呢?这个并不是真的说樊迟是小人的,而是说他没有大心,没有大心的人就是小人了。孔子要自己的弟子要想着如何去做些大事的。但是孔子并不是说看不起小事,他从小都做许多小事的,谋生的手段都是会的。孔子是要自己的弟子集中精力去做大事的。有些话也许故意让弟子传给樊迟听好一些吧,有些需要当面说清楚的。孔子说道:“如果在上位的人重视礼法,事物都会有好的秩序,百姓就不敢恭敬了,不敢没有敬畏之心了。在上位的人崇尚道义,不会做不符合道义的事情,那么百姓就不敢不服了,这也是心服口服了。在上位的人讲求信用,百姓就不敢不用真心实情来对待了。君子只需要做好这三件事,我要求弟子们也是要学好这三件事的,不要浪费一些无畏的精力在种庄稼和种菜这些琐碎的事情上的。如果能够做好这三件事情,四方的百姓都会背着小孩子来纷纷归附了,那还需要君子去种庄稼吗?君子应该要集中精力去做更重要的事情的。”
【原文】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注释】孔子说道:“诵读《诗经》三百首,授以政事,却不能够通达;让他出使四方,却不能独立的恰如其分的应答。即使学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前面谈到闻达的。达于道为达。我们平时说达官贵人,飞黄腾达。真正的达并不是得到很高的官位,很大的权利,很多的财富。达是达于道。达官是很难达到的,达于政事,首先要正己。不仅仅是达于道,而且还要圆融的应用于政事。王弼在历史上是很有名的了,很年轻就得道了,注解了许多书。也许太年轻了吧,也有点倔傲不逊,恃才傲物。他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孔子这么看《诗经》可以看出还是很重要的。弟子们不是死读书哦,背再熟都没有用的,还是要灵活应对的。
【原文】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注释】孔子说道:“如果身正,虽然不令而行;如果其身不正,虽令而不服从的。”前面有讲到,政为正也。也就是说要身正。身正如同规矩正,规矩正所画出来的圆才是圆的,所画出的方才是方的。正所谓身正不怕影斜。射箭如果身不正如何能够射得准呢?身正了所有的言行也会跟着正。田单在齐国几乎灭亡的时候,用火牛阵使得齐国反败为胜了,恢复了齐国。在那样的一个情境下,将士同仇敌忾。田单攻打别的城池的时候,久攻不下。田单就把战鼓移到敌人的射程范围之内,亲自擂鼓助阵,这下士气高涨才攻下了城池。
【原文】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注释】鲁国原来是周公的封地,这个周公可是孔子做梦都想梦见的哦。卫国是康叔的封地,周公和康叔是兄弟。当初分封的时候,两个诸侯国都为贤德的君主,两国得到治化,如同兄弟。可是到了周末,两国的风气都同时变坏了,礼崩乐坏,也如同难兄难弟。孔子这样说是感叹的。鲁卫两国,治乱相似,如同兄弟。鲁国三桓掌握朝政。卫国那边呢也是乱套了,卫灵公被南子搞的神魂颠倒,把自己儿子赶出去了,孙子继承王位。儿子又回来跟孙子争夺王位,这个孙子也真不是好孙子,跟自己老爸过不去,坚决不让位。
【原文】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注释】公子荆为卫国的大夫。孔子评价这个大夫,容易知足常乐。孔子说道:“公子荆善于治理家政。一开始稍微有了一点家产了,他就说差不多可以了。”也就说有了第一桶金之后,他这么淡定的,不会贪得无厌,也不会骄心起来。可不像暴发户一样忘乎所以了。孔子接着说:“稍微再有多一些家产,他就说已经完备了,可不要再多了的。到了很富有的时候,他说几乎完美了,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公子荆虽然没有追求很多的物欲,可是还是富有了。他对于物欲还是比较循序有节的,容易得到满足,不会很强的欲望想达到极其富有。这样就不会使得物欲累其心。正所谓欲壑难平,对于容易知足的人来说,也许简单的生活就容易满足了;对于物欲很强的人来说,即使富可敌国,也还是不满足。
【原文】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注释】这里说到一个词:富庶的由来了。孔子到了卫国,冉有给他驾车。孔子说道:“哇塞,人够多的,到处都是老百姓。”卫国可谓是人丁兴旺呀。冉有问道:“有了这么多老百姓,该做些什么呢?”孔子回答道:“要让他们富有,过上好日子的。”冉有又问:“如果百姓比较富有,又该做些什么呢?”孔子回答道:“要给他们很好的教育。”孔子还是主张给百姓好的生活的,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衣服都穿不暖,跟他们讲诗书也许好多人都听不进去的。当然孔子的弟子们不管贫富都会努力学习,但是大多数人未必能够如此。人多了,需要教化,这样才能够培养更多的治国的贤才。柏拉图的理想国里,治国的哲学家培养是非常严格的。不过也许柏拉图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要选用那些贤才来治理国家的。如同举直措诸枉,贤才放在上位,枉也会变直了。百姓庶而不富,百姓就不会过上好日子,就要减轻赋税使得百姓富有。百姓富有了,国家还怕会穷吗?富而不教,那就近于禽兽了。所以还是要建立学校,教授百姓礼义。
【原文】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注释】孔子在卫国的时候,卫灵公没有重用他,发此感慨。孔子说道:“假如有君主能够用我为政治理一方,一年就可以有小成了,三年就可以有大成。”孔子怀有经世济世的大才,可是诸侯国之间崇尚武力争霸,未能推行其治国大道的。
【原文】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注释】胜残:教化残暴的恶人。去杀,百姓教化转化为善,不必要用刑杀了。孔子说道:“举用贤才治国,也就是使用善人,治理国家百年,就可以使得残暴的人转恶为善,既然百姓都转化为善,就可以去掉刑杀了。这句话说得太好了。”这里说的为邦百年,是说需要相继不断地持久推行善人的教化的,并不一定说是百年。这句话是从古而来的,孔子这里只是引用而已。如果是圣人治国,则不出百年就可以教化很好了。治理好了,就会出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良好的风气。
【原文】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注释】三十年为一世,也许三十年就可以有一代人吧。孔子说道:“如果要推行先王之道,必须要三十年这么长的时间,才能使得百姓感化而成仁。”前面虽然孔子说三年有大成,那只是建立起了纲纪法度了。如果要教化百姓成仁,可不能急功近利的。对于孔子的弟子而言,不断的精进学习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更何况这个是要感化普通的老百姓的。需要把礼义教化,不断地融入百姓的肌肤,浸入骨髓中,这样礼乐就可以兴起了。这样的功夫,如果不是日积月累,如何能够达到呢?
【原文】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注释】孔子说道:“如果正其身了,从政有什么难的呢?如果不能正其身,怎么能够使得别人转邪为正呢?”正人先正己。为君的正了,臣下也会正。为父的正了,子女也会正了。这一章里面反复说明正身的重要性了。
【原文】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注释】冉有退朝,这个不是诸侯国的朝堂,而是季氏的私朝。冉有做了季氏的家臣。孔子问道:“冉有呀,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呀今天。”冉有回答道:“有政事要处理的,所以回来晚了点。”孔子说道:“你要有必定是家事,不是政事。如果是政事,虽然我没有为政,但是我是大夫,我也会听到国政的。”孔子这么说,是对季氏专权的不满,当然也是不愿意自己的弟子去帮着做私事,而不是为国效力的。当时季氏在鲁国专权,他们要商议的事情,不同于公朝,而是跟家臣在私室谋划的。这里孔子这么说,也是在暗示自己的弟子冉有,如果不是谋划政事,为国效力,那就应该放弃了。这里的暗示有些类似于魏征暗示唐太宗。皇后死后埋葬在昭陵,唐太宗很是怀念,就在苑里盖起了高楼可以远远望见昭陵。有一次唐太宗邀请魏征登上高楼,唐太宗问有没有看到昭陵。魏征说,以为是问有没有看到献陵呢,如果是昭陵早就看到了。魏征暗示太宗,如果要盖高楼看到昭陵,也应当看到献陵,那里埋葬着自己的父亲的。这样也许有失于孝道了,唐太宗后来想想觉得不妥,就赶紧拆掉了高楼了。
【原文】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注释】鲁定公问道:“一言可以兴邦,有这么回事吗?”鲁定公对这句话有疑问,有这么严重吗?孔子回答道:“一言之间,未必都是可以如此达到预期的效果的,未必就都是绝对的一言就可以兴邦的,也不是那么绝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常说:做君主难,做臣下也不容易。如果能够知晓做君主不容易,不也是几乎可以等于是一言可以兴邦吗?”如果知为君的难处,必定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有一事敢疏忽的。这么看来,这句话岂不是也可以等于兴邦有望了吗?鲁定公又问道:“一言而丧邦,有这么回事吗?”孔子回答道:“也是和前面同样的道理的,说一句话也未必一定能够满足期望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一句话也是可以丧邦的。有句话这么说:我当国君没有其它可以乐的,只是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做君主也许如此很过瘾哦。所有的人都是俯首称臣的。可是要小心哦,如果君主说的是善的,臣下不敢违背,那这个可是好事。如果君主说的是不善的,臣下也是完全不敢违背,这不就接近于一言而丧邦了吗?”如果君主说的不善,说的都错了,臣下还不敢劝谏,就没有任何的忠言提醒君主了。君主没有任何人束缚,日渐骄横了,什么都独断专行了。臣下就日渐谄媚了,这样不丧邦都难了。君主在八卦中到了极限了,最高位了,受到的约束也是最小的了,全部都得靠自己了,否则就脱离轨道了。如同地球围绕太阳转,地球在远日点距离最远,太阳的引力也是最弱的了。人到中年父母也老了,约束力减弱了,大多都经济独立了,也是最容易脱离轨道的时候了。如果君主说的话,臣下都不敢有任何的劝谏,谄媚的人就会围绕在周围了。兴丧之源头也就在于此了,如果不是英明的君子般的君主,如何能够识得呢?孔子特意给鲁定公挑明了。
【原文】叶公问政。子曰:“近者悦,远者来。”
【注释】叶公向孔子询问为政之道。这个叶公在论语上半部已经讲到了,他的情况在这里就不再重复了。孔子回答道:“近的人感受到德行的恩泽而悦,远的人闻风而来归附。”这也是关乎民心向背的问题了。如果能够施行德政,推行王道。近的百姓都会欢欣鼓舞的,远处的老百姓拖家带口的也会来归附。百姓庶了,施行德政让其富,再进行教化,国家就会兴盛了。
【原文】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注释】子夏到莒父当官。莒父是鲁国的城邑名字。子夏问自己的老师如何为政。孔子回答道:“如果为政求快,求功心切,就会着急难做到有条不紊,反而就很难达成。不要看到小利,这样也许就会被这些小利所拘束了,反而失去更大的了。所以说欲速则不达,只是见到小利而难成大事的。”孔子教导自己的弟子都是因材施教的,子夏的性格比较谨慎一些,容易把注意力放在近小的事情上,所以孔子就提醒他这一点的。这句话我们平时使用还是很多的。这里也呼应了前面的一些说法,要治理好国家,需要三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的。欲速则不达的。关于小和大,实在是可以写一篇文章的。地球本来是圆的,可是我们在小的视角范围内,看到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弧度。对于小的范围,我们使用的是欧几里得几何,而要描述大尺度需要使用黎曼几何了。相对论使用的是黎曼几何。为政的时候如果只是看到小的,也许会造成错觉,失去大的了。自知者明,人看小范围的自己是很难看清楚的。可是看别人却很清楚。如果用大心,无我之心来看世界,就会看的很明白了。对于学过微积分的学者,就知道面积可以用无限微小的矩形面积累积而成。视角太小就都是直的了,视角广一些就可以看到曲线了。股票投资也是如此,如果仅看到短线范围,是无常的,是看不清楚的,可是看长远一点,就是有一定的趋势了。
【原文】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注释】叶公对孔子说道:“我乡里有个正直的人,父亲偷了别人的羊,儿子就去告发他了。”孔子听了以后说道:“我乡里也有个正直的人,可是却和你说的那个人有所不同的。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可是直却在其中了的。”这里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其中的直也许是这样的。父亲私下告诉儿子说,你不应该偷别人的羊的,让儿子偷偷的送还回去了。儿子也可以善意的私下提醒自己的父亲,亡羊补牢进行补过的。这句话在当今也是有重要的意义的。有女儿举报父亲违反交通规则,一时间网上讨论的沸沸扬扬的。如今大家面对大是大非似乎都有些含糊了呢。法律的施行不能违背道德的原则的。这个儿子为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违背了大的孝道,这个就不值得了。中国古代曾有法律规定,儿子告发父亲,将以重刑处罚不孝之罪。孔子主张对于小事,不如孝道和伦理大,小的应该服从大的。这里这个儿子不应该为了一只羊,不顾孝道的。对于大是大非的问题,也是可以做到大义灭亲的。
【原文】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注释】樊迟向孔子问仁。这里孔子谈到恭、敬和忠这三者。孔子说道:“闲居特别是独处的时候谦恭;处事有敬畏,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对人讲究忠信。虽然去到了蛮夷之地,也不要违背这些,这才能称之为仁。”不管在哪里,都需要保持恭敬和忠信,这样才能称之为仁。
【原文】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悌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注释】子贡问孔子道:“怎么样的人才能算的上是士呢?”孔子回答道:“对自己的言行能够反省,知耻辱而止。能够出使四方而不辱使命,这样的人可以称之为士了。”孔子对每个弟子讲的都有所不同呢。子贡能说会道,善于出使别国,所以就说出使的事情。出使他国,不仅贵在于能说会道,有三寸不烂之舌,更重要的是不辱使命。苏武历经磨难而不辱使命。子贡又问道:“冒昧的问次一等的是怎么样的呢?”孔子回答道:“宗族称赞他能够持守孝道,乡党称赞他能够尊敬自己的兄弟。子贡又问道:“冒昧的问再次一等的是怎么样的呢?”孔子回答道:“说话必定可信的,所行必定会有个结果,这可真是固执的跟个坚硬的小石头呀,冥顽不化的小人。这还可以勉强算是次一等的士了。”这里虽然孔子说是小人,只是说他们太过于固执和拘泥了不知道变通。后来孟子说过,所谓大人者,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只要能够符合道义就可以了。孟子也是对这句话的回应的。这里孔子所说小人并不是太贬义的,而是说拘泥于他所教的东西而已,不知变通。说话机械的不知变通,难道说出的话一定要可信吗?在桥底下和女孩子约会,河水暴涨,女孩子没来,不懂换个地方抱着柱子被淹死,这样未必也就好的。做什么事情未必就要有个结果的,假如走进死胡同了,及时的走出来也是好事的。这里孔子已经讲到了第三个等次的士了,再往下就是市井之人了的,不可以称之为士了。子贡又问道:“现在从政的这些人怎么样呢?能不能算作士呢?如果是的话,又该是哪个等级呢?”孔子回答道:“哎,这些气量狭小的人呀,怎么能够算作士呢?”
【原文】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注释】孔子说道:“如果找不到持守中道的人来谈论道,那必定是找到激进或者保守的人了吧?激进的人知道进取,而保守的人往往做得不够。”正所谓损有余而补不足。对于激进的人需要损一些,而对于保守的人需要补一些,这样也许就能接近于中道了吧。
【原文】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注释】这一句话古往今来有不同的解释。孔子说道:“南方的人说道:人如果不能持之于恒的持守道德,巫医都做不了的。不管是怎么样的医生,都需要有医德的。这句话说的真是好呀。”孔子在这里引用了易恒卦的卦辞,说明无恒的坏处,说如果不能持之以恒的守德,必然会有羞辱的事情让其承受。不能守德那就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了,因果报应一点都不虚的。如果做医生,不能守救死扶伤的医德,也得不到病人的尊重的。孔子说道:“如果不能恒久的守德,也不必占卜就知道了,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我认为这样的解释比较接近于孔子的本心的。
【原文】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注释】这句话大家听得比较多的,虽然简短,但是要解释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孔子讲究礼乐就是为了和的。不同的乐器,不同的人在一起演奏出美妙的音乐,这也是和。不同味道的东西放到汤里面,形成美味的汤,伊尹是厨神,善于烹饪。不同的食材放在一起也是和的。也许有人会说,把朝堂上的小人和奸臣全部都除干净多好呀。可是历朝历代,有全部都除得干净的吗?也许都没有的,只是多少的程度不同罢了。贤明的君主身边,贤臣多而奸臣少;而昏庸的君主身边,贤臣少而奸臣多。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善恶的共同体。贤才善的成分多一些,恶的成分少一些。奸臣恶的成分多一些,善的成分少一些。小人和奸臣如同毒药。中医中有些毒药平时没用,但是用得好的话,可以治疗大病的。毒药也有毒药的存在价值的,苍蝇蚊子讨厌,可是也有其存在价值的。癌细胞正常人身上都有的,癌症也许不是病的,只是身体拼命的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而现代的化疗等方法却对癌细胞赶尽杀绝,也许不利于病人的恢复的。我们简单的谈了这么多,就开始注解这句话吧。孔子说道:“君子是和而不同的。君子不要求别人意见全部都和自己一样,可以和别人很好的和谐共处。如果一个朝堂全部都是一个声音,全部都是相同,也许就是最大的不同了。小人刚好相反,同而不和。小人也许会谄媚,会恭维别人,隐藏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他自己言行和内心也不能和的。小人看似全部都同,可是只是表面的同,而不是和的。”
【原文】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注释】这句话跟前面的君子和而不同有呼应的。子贡问道:“乡里的人都喜欢他,这样的人很好吧?”孔子回答道:“这样的人不算好的。”子贡又问道:“乡里的人都讨厌他,这样的人怎么样呀?”孔子回答道:“这样的人也不好的。不如乡里的善人喜欢他,而乡里的恶人讨厌他的。”君子和而不同,并不是说要求善人和恶人都喜欢他的,这还是不同的。而小人同而不和,也许不管是善人和恶人都喜欢他,那这样算是同,但不算是和的。
【原文】子曰:“君子易事而难悦也。悦之不以道,不悦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悦也。悦之虽不以道,悦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易于共事而很难取悦于他。如果要取悦于他,必定要符合于道义,如果不符合于道义,他是不会欣悦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前面讲要取悦于君子,要符合于道。孔子说道:“君子有道,也许可以称之为大器,被使用的人,虽然不为大器,也许是小器,但是必定量才而用的,不必苛求。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面的。小人难共事而很容易取悦于他。比如说送点钱财或者宝物就可以取悦于他了。这些都是不符合道义的做法,也能够取悦于他。他使用人会求全责备的。”小人不会正己而求全责备别人。都是看到别人的缺点,而对自己的要求却很放松。
【原文】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安详舒泰而不会骄傲欺凌别人。小人骄傲欺凌别人而不能做到安详舒泰。”君子守道而符合中道,不会骄傲,也不会过于自卑。内心安泰如同不动的泰山。小人骄傲,有了这样的心,就会冥顽不化的了,物欲也会很多,自然不能得到安宁了。正所谓我慢如山,法水难留。我慢这个是骄慢之心,这个是佛教所说的五毒之一的。如果有了这样的骄慢之心,再好的佛法都难以入心了。佛法如同雨露,如同法水甘露一样,很难流入心田。下了雨就会往下流,无法保留在心中的。
【原文】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注释】孔子说道:“刚强、坚毅、质朴和敦厚,这样就近于仁了。”面对不符合于道义的事情,坚持自己的原则。坚持持之以恒的守道,行道,这样可以称之为刚强坚毅了。质朴敦厚,近乎于木讷,这也许是大智若愚的。这样的人近于仁了。
【原文】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注释】子路问道:“怎么样才能称之为士呢?”孔子回答道:“互相切磋,探讨大道。互相勉励,使得相互都坚定行道,持之以恒的守德。和睦相处,这样可以称之为士了。”这个士也是君子的,这也呼应前面说的话的。君子很难取悦于他的,也许一起探讨道业,充满法喜,也许这就是最大的悦了。看到对方修行也有进步,有随喜功德,不会嫉妒别人的进步的。见贤思齐,如果别人修行比较好,就向别人学习的。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士的。孔子说道:“如同朋友一样互相切磋,互相勉励精进。如同兄弟一样和睦相处的。”这样可以说是和了,虽然有所不同。每个人的个性和修行法门有所不同,可是却是和的。
【原文】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注释】孔子说道:“善人教导感化百姓七年时间,习以战事,也可以作战了。”这里孔子用了一个亦字,这个字显得孔子对战事很勉强,不得已而为之。对于君王来说,也许越是在民间得到锻炼的君主越能体恤民情吧。汉代几个皇帝刘秀、汉文帝和汉宣帝都曾深入了解民间疾苦,所以平时很能体恤百姓的疾苦,日用也非常的节俭。如果平时就养在深宫,养尊处优,也许很难体会到百姓的艰难。
【原文】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注释】百姓之命为重,所以孔子特别慎重对待战事。前面那句话说,以德化民七年,也可以战。这个亦字看出孔子也是比较勉强的,不得已才战的。如果不经教战而派民去作战,如同抛弃了百姓的。如果驱驰不习战的民众去应战,如同以肉投给老虎的,犹如抛弃了。
【原文】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也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注释】季氏将要讨伐颛臾。这个颛臾,是一个邦国的名字,它是鲁国的附庸国。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的弟子冉有和子路在季氏那里做官,他们知道此事之后回来告诉自己的老师说道:“季氏打算对颛臾进行讨伐了。”冉求曾经为季氏敛财,特别努力,孔子唯独训斥他。孔子斥责冉有道:“冉求呀,这难道没有你的过错吗?颛臾这个附属国,这个是先王曾经封颛臾在东蒙山之下,让他来主祭祀。他的这块封地,也在鲁国七百里的邦域之中,也算是社稷之臣了。又没有造反什么的,为什么要讨伐呢?”孔子言下之意是说,难道只是违背了季氏的意愿,这就要讨伐吗?当时鲁国被分成四份了,季氏占了两份,孟孙叔孙各占了一份。唯独附庸的颛臾还是公臣,而不是私臣。季氏就想把它据为己有的。这也是这次讨伐的理由。所以孔子说颛臾是先王封国,不能随意的讨伐的。在邦域之中,没有谋反,更没必要讨伐了。本来就是社稷之臣,季氏也是同朝为臣,没有鲁君的号令,如何能够讨伐呢?冉有说道:“这个是季孙想要讨伐的,可不关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哦,我们两个都不愿意的。”冉有跟自己老师直呼冤枉,可是孔子是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的,不依不饶的。他知道冉有确实参与了谋划的,要不也不会训斥他的。孔子说道:“冉求呀,古代有一位贤良的史官曾经说过:在朝堂之上陈列为官,并不是只是占着那个位置的,也不是仅仅享受这份俸禄,如果能够胜任这个位置就做,如果不能尽职尽责那就不要做了吧。如果邦国危险而不能够把持,要倾覆了而不能够扶一把,那还用扶助的人来干什么呢?”俗话说的栋梁之才就是如此,要支撑起这个邦国的,否则邦国大厦将倾了。孔子言下之意是说,你们两个人呀,应当要劝谏一下的,如果劝谏不听的话,我也不要求你们怎么样,你既然是我孔子的学生,就应当不用去了。孔子接着说道:“你们两位不要推脱自己的过错的,难辞其咎的。老虎野牛不在栏里乖乖的带着跑了出来,龟甲和玉器在匣子中被人损坏了,作为看守的人怎么能够没有过错呢?”孔子这里是打个比方的,训斥自己的两个弟子说,你们占着两个位置,应该持守正道。季氏如同栏里的猛虎要出来害人了,作为持守的人不应该劝诫和阻止一下吗?反而还提供参谋,这就错上加错了。如果对方不听,那就不要再参与了。冉有说道:“现在颛臾的城池完整而坚固,而又十分的靠近季氏的费邑。如果现在不去攻取下来,恐怕以后会成为季氏子孙的祸患的。”这是冉求的伪饰之辞,还站在季氏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是鲁臣。由此可见冉求的确是参与了季氏的谋划的。孔子接着说道:“冉求呀,君子最讨厌那种想要贪图功利,却还要去找一些理由来辩解的。孔丘我也听说过诸侯和大夫,这些有邦国,有私邑的人,不会担忧百姓太少,而只是会担忧不能各得其分;不会担忧财物的匮乏而会担忧上下不能相安。如果能够各得其分,就不会有人过于富有而有人过于贫困了,这样也就无贫了。如果能够君臣和睦相处,特别是大臣不功高盖主,就不会出现诸侯的百姓稀少的。如果能够上下相安,就不会有倾覆的危险了。季氏想要攻取颛臾,这就有了寡与贫的忧患了。季氏占有了鲁国的半壁江山了,而鲁国君主没有百姓归附,失于民。作为君主应该是有百姓,不是那种孤家寡人的,反而失去百姓了,百姓都跑去季氏那里了,这样是不均的。君主弱小而大臣强大的,这样就会产生很大的矛盾了,不能上下相安了。如果能够各得其分,君是君,臣是臣,那就不会有财物匮乏的忧患。如果远方的人不能够臣服,那就修文德感化别人来归附。如果百姓来归附了,就好好的安顿,好好的给予安抚。如果远方的人不臣服,也不要随便就动刀兵的,还是要修德以怀远的。仲由、冉求你们两个人呀,辅助季氏,可是远方的人不能臣服,不能过来归附。邦国分崩离析,把鲁国分为四份了,你们为政却不能持守而有所作为。子路你虽然不参与谋划,可是你一直以来却不能以仁义劝阻季氏,也不能说没有什么罪过,所以我一并责罚于你们两个的。你们不知道想办法为邦国效力,改变这种分崩离析的状况,而还要谋划动干戈于邦国之内。依我看来,季孙的忧虑,不在于颛臾,而实在应该忧虑自己的处境吧。这么位高权重,不知足,恐怕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呢。”孔子这也是预料到也许季氏会有不好的结果的。他这里也提醒的,季氏就不担心鲁哀公把他干掉吗?季氏这么做,不臣之心若此,萧墙之内的鲁公也会想办法除掉他的。其它两家对季氏也会虎视眈眈。季氏如此,那他的家臣也会效法进行叛乱的。孔子说,如此不均不和,恐怕萧墙之内会生变故。果不如所料,后来鲁哀公亲自去越国,想借着越国的力量除掉季氏。这时候,三桓比较强而鲁公弱小,冉求还要跟季氏谋划讨伐颛臾,这个是还要增强季氏的力量的。孔子责罪于两个弟子,这是把损耗鲁国而肥三家的。
【原文】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注释】孔子说道:“天下有道,天子大权不会旁落。天子所指定的礼乐,下面的人不得随便更改。如果要依天道行征伐,这也是天子发出命令的,不能由别人发出。”前面一段说季氏要讨伐别人,这不是鲁公的本意,而是季氏自作主张。如此天下就是失道了。更大的层面来讲,周天子才是真正的天子,鲁公还只是诸侯呢。鲁公不能擅自改变周天子的礼乐,不能随便征伐的。孔子接着说道:“天下无道的时候,礼乐由诸侯发出,擅自改动天子制定的礼乐。不该诸侯用的礼乐,他们都擅自变动了,浑然把自己当做天子了。”不光是诸侯把自己当做天子,连季氏这样的都把自己当天子了吧。孔子接着说道:“如果礼乐征伐由诸侯发出,大概不出十世天下就会失去了吧。由大夫发出,大概不出五世就会失去了吧。由家臣来发出,大概不出三世就会失去了吧。” 这里所说的多少世,仅是一个概数而已。这里孔子要说明的是,天下失道,如果失道越严重,天下就丢失的越快。一世这里应该是一代天子吧,最快的不过三代而亡了。先王制定的礼乐,诸侯不得随便擅自改动的。不能随便改的见到天子都不用行跪拜之礼了,不对天子进贡了。不可小看这些细节的,这些细节的背后代表着权力的斗争的。大权旁落国家就混乱了。年纪仅十五岁的嘉靖皇帝刚上台的时候,大臣们要求他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改称呼为叔叔,叔母,而称先王朱厚照为父亲。连自己的亲生父母的名分都没有了,这个也是大臣们通过礼部来提的要求。嘉靖皇帝反复争取,大臣们才妥协了的。礼乐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大事,不是什么小事来的。孔子接着说道:“天下有道,大夫不会专政。天下有道,天下人都不会有什么非议了。”这并不是用严苛的法令来禁止别人议论,而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私议的,什么都做的比较公道。
【原文】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注释】公元前608年,鲁文公死,大夫东门遂杀嫡长子子赤而立了鲁宣公,这样这个大夫就掌握了鲁国政权。从鲁宣公开始,历经了鲁成公、鲁襄公、鲁昭公和鲁定公合计是五世的。从鲁宣公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是大权旁落了。这里爵禄代指的是国家大权的。从季武子开始专于国政,历经了季武子、季悼子、季平子和季桓子这四世。这时候季氏的家臣阳虎横空出世了,这时候季桓子还年幼,军机大权由阳虎掌握。而季氏为三桓之中权力最大的,所以相当于阳虎把持着鲁国的权柄的。为什么叫三桓呢?鲁桓公有四个儿子,大的儿子被立为鲁庄公,其余三个儿子都被立为卿大夫。这三个家族之后不断发展壮大,就变为了三桓。按理说,这三桓也是周公的血脉,也不算是什么外人的。孔子说道:“国家大权不在公室,细数已经有五世这么久了。国家大政专于大夫,已经历经了四世了。”这里所说的和前面是很连贯的。礼乐征伐自大夫出,五世就差不多要失去了。果然,到了这时候,家臣掌握了国家军机大权了。孔子接着说道:“所以三桓的子孙到了这个时候也是衰落了呀。”邦国有道,上下相安,这也呼应了前面的章节了。可是现在却是颠倒的,诸侯大夫凌驾于天子之上,这样刚好反了。上无以令其下,久而久之必然失去天下了。天下如同人的身体,心为天子。臣下如果强于天子,天子的政令下面的人不听,国家就乱了,下面的人就各干各的了。人的身体如果都不听心的使唤,也就麻烦了。
【原文】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有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注释】这里孔子教自己弟子如何交友。这句放在这里也可以理解是劝诫天子要亲近什么样的人,远离什么样的人。做到这些,就不会使得大权旁落了。不会使得天下失道的,不会经历几世就失去天下了。孔子说道:“有益于道的朋友有三种,有损于道的朋友也有三种的。朋友正直,就能够听到自己言行是不是有偏颇的地方,有什么缺点都可以及时改正的;朋友诚信,就能够使得有进于诚信的,讲求信义,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朋友博学多闻,有利于明道,这三种朋友都有益于道的。”前面孔子讲的是三种益友,接下来孔子又说道:“有损于道的朋友有三种:只是表面恭敬,也许只是害怕你的威仪而表里不一的朋友;善于谄媚取悦于你,不能够以诚信相待的朋友;只是花言巧语,嘴上说说罢了,并不会看到兑现的朋友。”不管是天子还是庶人,没有不需要朋友而成功的。朋友有损有益,择友不可不慎重的。作为君主辨别忠奸善恶的确不容易的。人在深宫之中,所有的人都毕恭毕敬。有许多奸佞小人为了争夺权力,不断地上书或者在身边诋毁贤臣,也许就忠奸不分了。这里说朋友多闻,就易于明道,从不同的角度多听听就不会失察了。君主也要多听听,多个角度去考察一件事情,不至于失察。也有可能权臣会买通身边所有的人,统一口径都是说一样的,这样君主也许会失察了。君主还真是不容易的。作为开明的君主,应该选择像魏征的忠臣,以为镜子正衣冠。这一句里面有个友谅,历史上陈友谅这个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可是这个家伙可一点都不友谅。
【原文】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逸游、乐宴乐,损矣。”
【注释】孔子说道:“益于道有三乐,损于道有三乐。”孔子推崇如颜渊的安贫乐道。乐于道就能进于道。如果把道当做苦差事,可能就难做得好了。佛陀一开始苦修六年,后来放弃了苦行而得道。完全可以做一个快乐的修行人的。孔子接着说道:“乐于节制礼乐,乐于导人向善,乐于多交贤德的朋友,这三者就有益于道的。” 礼是讲秩序的,乐是讲和谐的。有了礼乐就能够上下相安,君主做君主该做的事情,大臣做大臣该做的事情。一个人以礼来节制自己的言行,以乐来调和自己的七情六欲,古人喜欢用古琴来修身养性,不为别人听而在于自己听。如果以此为乐事,必得性情之正。如果骄奢淫逸,不知道节制礼乐,可能就会麻烦了。对礼仪讲排场,花费巨大;对乐舞不是修身养性,而是整天沉迷于酒色乐舞之中,这样就有损于道了。明代的嘉靖皇帝沉迷于修道,这个本来也是好事,但过于沉迷就会荒废政事了,他应当如王阳明那样知行合一的,把治国安民当做修行。孔子接着说三损了,他说道:“以骄为乐;乐于淫逸;以宴乐为乐,这三者有损于道的。”人往往容易得意忘形,无论是以富贵骄人,还是以学问骄人,都是有害的。王弼年纪轻轻就学富五车,目中无人,招来了祸害。不管是官场还是战场上,敌人往往会想方设法使得你骄傲而忘形,给予致命的打击。乐于逸游说的是出入没有节度,则生活无节制,无秩序。这样失去了求道做学问的目标和方向,就会容易犯错误了。
【原文】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注释】孔子说道:“侍奉于有德位的君子身边要避免以下三种过失:如果别人还没有问到你的时候,不要抢先说话的,这样就过于急躁了;如果别人问你了,你还支支吾吾不肯进言,这样就是隐瞒了,这样也不好;如果不能够察言观色,掌握恰当的进言时机和方式,也就是有眼无珠了。你该要好好看看别人的表现,然后再说该说的话。”孔子这样也是教弟子们如何侍奉君主的。如果君主没有问,你很着急抢先说,也许别人会反感你,这是急躁想出风头。如果君主已经问了,也许正是遇见了很大的麻烦,需要听你的谋划,可是却没有说,那不是白吃邦国俸禄吗?如果你不说,别的奸佞小人就会说了,也许君主就会采取了对百姓不利的方案了。侍奉君主也要学会察言观色的,不要小看一些细节的。有些忠臣不顾君主的接受程度,采用过于直接的犯颜策略进谏,效果也许并不理想,并不是每个君主都像唐太宗那样开明的。如此粗暴直接的进谏方式,实在是于国于家不利的。
【原文】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有三戒:年轻的时候,气血还没有养成呢,这时候需要戒色的,否则气血损耗过多,不利于身心的;等到了壮年的时候,血气方刚,这时候气血有余了,这时候需要戒争强好胜的;到了老年了,气血衰败了,需要戒贪得的,不要贪财、贪权的。”血气对于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人依赖血气而生的,血属阴而气属于阳。对于中医来说,如果要补血,不是直接补,而是补气,这样的效果更好。气血有盛衰,如同社稷有盛衰。气血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君子随时知戒,以理来取胜,不会被气血所驱使,不会被那一点荷尔蒙牵着鼻子走的。圣人和世人都有血气,所不同的就是圣人有浩然的志气。血气会随着时间有盛有衰,而志气未尝衰落过。少年血气未定,壮年而血气方刚,老而血气衰落的,这都是说的血气。可是有志气在,就能够戒的。君子养志气而不是养血气,有志气血气也不会早衰,岁数越高,德行越昭明。
【原文】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要有三畏:敬畏天命、敬畏大人、敬畏圣人之言。”如果什么都不敬畏,那就麻烦了,什么都敢做,骄奢淫逸无恶不作了。孔子说自己五十而知天命,这个天命实在是重要的。天命不可违背。天命,这个是上天赋予的正理,如果违背了就会受到惩罚了。当然这个惩罚是自作自受的,自有惩罚的方式的。天子正是秉持着天命来治理天下的。天下的人要心存敬畏之心对待天命的,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个个都想着做天子,自己有没有那个德行去承受,是不是天命赋予自己的呢?如果不是也许会引来灾祸的。读历史的读者也许会从历朝历代王朝更迭,权力更迭中看到天命的可畏。权力不断的在宦官、外戚、藩王和大臣等之间不断的轮换,这个唱罢,那个又登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少有好的下场。什么是大人呢?秉持了天命,有大心的人才能称之为大人。并不是说官位大就能称之为大人了。什么是有大心呢?如同孔子这样的得道了的圣人,才能称之为大人了。得道了就能够知天命了。圣人所说的话,都是真言,不要不当一回事,也许灾祸降临的时候,后悔也就晚了。比如老子劝诫孔子说,不要在人后议论人是非。也许从古自今,有许多人都是死于这里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知天命了,就会敬畏大人,敬畏圣人之言。孔子接着说道:“小人不知天命,就不知道敬畏了。小人就会戏玩大人,诋毁圣人之言。”小人由于物欲业障遮蔽了自性,不能知天命。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不知敬畏。
【原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注释】孔子说道:“生来就能够知的,这是上等的人才了。”也许每个人的自性当中都有无限的智慧,祖宗修行好,积德行善多,也许就能够生而知之了。如果能够知大道了,也就不用怎么学了,就能够一通百通了。王阳明三十七岁发配到贵州龙场了,虽然是挫折,可是却在那里悟道了。悟道了许多事情就明了了,也就知天命了。孔子说道:“如果通过学习经典而知的,这是次一等的了。”孔子虽然说是次一等的,还是勉励弟子们好好读书做学问的。大多数人走的都是这条路的,这也是学习的重要性了。这里学习并不是看一些闲暇的书,而是读一些载道的经典的。四书五经都是载道的文字,实在是好文章来的。如果能够把它们读活了,也就能够得道了的。孔子说道:“如果遇见困难了,或者百思不得其解,不能通达,这时候才去学习经典,这样的就是再次一等的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读经典能够洗去心的灰尘。不要等到困顿了,才想到要去读书,也许都晚了。遇见挫折起码能够想起来学习经典,这还有得救。孔子说道:“即使遇见困顿,也不去学习经典,这是最下等的人了。”孔子勉励世人要学习做学问的,多读经典的。
【原文】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有九思:视思明,看东西如果没有什么蒙蔽的,就能够看的清楚了。这里更深层次的是说心眼要明,如果被物欲所蒙蔽,被小人所蒙蔽,就看不能明了。听思聪,听东西不要有什么堵塞在耳朵里,就能够无所不闻了。”如果用一片叶子遮住眼睛,用两颗豆子塞进耳朵,也许就不能够看得清楚泰山,也难以听到雷声了。孔子接着说道:“色思温,貌思恭。”前面说了温良恭俭让,这里涉及温和恭。面色温和,和颜悦色,不要整天耷拉个脸,也许会让别人误解了。容貌恭敬,不可以骄傲、轻忽他人,这也呼应了前面的。孔子接着说道:“言思忠:讲话的时候,要忠诚,而不要在那里谄媚和花言巧语;事思敬:做事要认真负责,不可以懈怠懒惰。” 孔子接着说道:“疑思问:有了疑问就要想着问老师,不要闷在心里,正所谓大疑有大悟,小疑有小悟,这时候如果有老师点播一下,进步也许会很大的;忿思难:生气的时候要想到后果,想到生气所受的惩罚,就会熄灭怒火了,生气也许会做不该做的事情,说不该说的话,还会有害于自己的健康。在朝堂上生气了,也许还会有掉脑袋的危险了。想到这些实在应该克制自己,低调一些的;见得思义:见到得了利益,要想想这是不是符合道义,如果不义之财就不要了,如果不义之权也不要了。”孔子这九思,实在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好好的反省自己的。经常地反省自己,也许就不会有什么过失了。
【原文】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注释】孔子说道:“见到善行就会想到自己还有什么不如人家的,见贤思齐反思自己的;见到不善的如同用手放到滚烫的汤里一样,很快的把手撤回来了。我能够见到这样的人,也能听到这样的人的话的。可是隐居起来有志于求道,持守着所达之道;行道义,积德行善为了能够达于道,这样的人我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话,可是没有能够有幸见到他们的人的。”前者孔子弟子中有好些可以做到的,所以说可以见到的。后者就比较稀少了,大概只有像伊尹、太公这样的圣人才能做到了。
【原文】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
【注释】孔子这里选取齐景公来评价,跟前面的语句比较连贯的,伯夷叔齐就是行义以达其道的人。晏子辅佐齐景公。齐景公既治理国家,又不舍得放弃享乐,所以他就有了两批这样的大臣。一批治国贤才,一批陪着玩乐的。孔子在前面说的,不能乐于宴乐,可是齐景公还是蛮热衷的。人难道真的可以两方面都兼顾吗?毕竟经历还是有限的。晏子说道:“圣贤的君主,都有益友,却没有酒肉朋友。景公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两种人都用,他仅仅能做到不亡国而已。”有一年冬天,齐国下了很大的雪,齐景公在宫里说很奇怪哦,下了这么大的雪,一点都不觉得冷的。晏子趁机劝谏齐景公多关心百姓的疾苦的。齐景公在宫里烤着火,身上穿着衣裘,肯定是不觉得冷了。可是他要想到有多少百姓在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的。齐景公有马千驷,有这么大的权力,掌握着齐国,可是他去世的时候,百姓并没有称颂他的恩德的。伯夷和叔齐这两个贤德的人,不吃周粟饿死在了首阳山下。至今百姓还在称颂着他们两个人的贤德。这说明了什么呢?
【原文】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注释】陈亢是孔子的弟子,伯鱼是孔子的儿子孔鲤。他问孔子的儿子道:“你有听到你父亲有什么特别的教诲吗?”陈亢好奇,也许孔子会教自己的儿子有什么特别的。孔鲤回答道:“没有什么呀,我老爸教给我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次我老爸站在庭院里面,我走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就问我说:你学诗了吗?我就回答道:没有学哦。我老爸就对我说:不学诗的话,就不会言语的。我就退下去努力学诗去了。又有一天我老爸一个人站在庭院里面,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又问我:学礼了吗?我就回答道:还没有学的。我老爸就对我说:不学礼,无以立身的。我又退下去学习礼了。我只是听说了这两个的,都按照老爸说的去做了。”陈亢听了很高兴的说道:“今天我问一个问题就得到三个收获:知道了老师怎么教自己的儿子诗、礼,还有就是君子不会偏爱自己的儿子的。”孔子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给自己的儿子开小灶。孔子有些弟子总是想着老师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教给我们呢?这下特意打听了一下,原来孔子对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门人都是平等对待的。
【原文】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注释】国君的妻子,国君称她为夫人,夫人自称为小童。这个很有意思吧,自称不是臣妾,而是小童,好可爱的。国人称她为君夫人,他国人则称之为寡小君;他国人也称她为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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