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阳货篇
【原文】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馈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途,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注释】阳货想见孔子,可是孔子却不愿意见他。阳货无非是想让孔子助纣为虐罢了。阳货给孔子送了一头熟了的小猪。孔子不得已收下了,可是按照周礼,如果大夫馈赠礼物给下属,还是要去拜谢的。孔子也想了个好的主意,就是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到府上拜谢,也相当于拜谢过了。可是不巧,在路上却遇见了阳货了。阳货就对孔子说道:“来来,我跟你说件事。”阳货在对孔子套近乎,还是想利用孔子的。阳货说道:“你怀里有宝物,有治国安邦的韬略,可是任由这个国家如此混乱,你都不出来帮忙一下,这能够称之为仁吗?”孔子也没有什么分辨,装糊涂那样,回答道:“不可以的。”阳货看到孔子似乎愿意听进去,又继续说道:“看你似乎还是想为国家做事的,可是一直都在错过合适的时机,这能够称之为明智吗?”孔子还是不愿意辩解,回答道:“不可以的。”阳货见到劝说似乎凑效,又接着说道:“时光飞逝,岁月不饶人呀。”孔子听了以后回答道:“对的,我将要出来做官了。”阳货是季氏的家臣,名字叫阳虎。阳货曾经把年幼的季桓子作为傀儡而专国政。孔子这个将字用的好,这个只是将要,未必会出来做官的。阳货用话来讥讽孔子的,想让他快点出来做官,帮他做事。孔子未尝不想出来做官的,只是不想当阳货的官的。孔子想的是为鲁国君主效力的,想的是为周天子效力的。对于阳货这样的人,多说无益,所以孔子也不多辩解。装糊涂,似乎不能理会阳货的意图的。
【原文】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注释】这句话虽然短,可却是载道之言,不可小视。孔孟之道,可以说精华在于性命之学。对于佛家的禅宗而言,明心见性可以称之为得道了。大家看这个性命是不是重要呢?对于心学的创始人王阳明来说,他在三十七岁的时候,被发配到贵州龙场这个地方悟道的,也就是明心见性了。他从小的志向就是做圣贤,曾经跟自己的朋友一起格竹子。因为他相信了朱熹的格物致知。王阳明费了那么大劲才领悟了性命之学,也就是明心见性了。由此可知这句话要弄明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的。孔子说道:“世人的本性是相近的,也许并没有什么的不同,可是习气却千差万别,相差很远。”对于佛家来说,自性具足一切。自性如同一面镜子一样,照天照地什么都装得下。
【原文】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注释】这句话跟上面还是比较连贯的。上达于道,上达于知的人,明了自性了,习气很难移改。下愚为自暴自弃的人,并不是真的愚笨。如果笨一些没关系,只要能够听得进圣人说的话,按照圣人说的去做,这就没关系的。自暴的人是对于道用拒绝不信的,怎么说都不信的。自弃的人对于道弃绝不求,不去行善。这样两种人即使是圣人跟他住在一起,都很难感化,所以孔子称之为下愚。愚字,上面为禺,下面为心。这个心本来光明,自性本来光明,可是放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这就是愚了。孔子说道:“只有上达于知,上达于道的人不会随着习气有所移改;只有自暴自弃的下愚的人也不会怎么改变了,正所谓烂泥扶不上墙了。”佛渡有缘人,对于自暴自弃的人也就算了。孔子这么说就给了自己弟子许多信心了,我们也应该有信心了呀。我们都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人,还是可以通过求学做学问,改变自己的习气的,总有一天会得道的。
【原文】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注释】孔子到了武城,听到了弦歌之声,这可是代表着礼乐之道的。孔子微微一笑说道:“杀鸡何必用牛刀呢?”孔子也许是说,教化普通老百姓,何必用这么高雅的礼乐呢?也许给他们听也听不懂的。负责管理武城的子游说道:“我从前听到老师说过:君子学道就会懂得爱人,小人学道也容易驱使他返回正道的。”虽然是小人,可是如果不是自暴自弃的,习气都可以改变的,都可以学道的,可以使得他们自觉地向善。孔子说道:“弟子们呀,子游说的话是对的,我刚才说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雅正的弦歌让武城的百姓听,不管是君子和小人都可以闻道,如同法雨落到每个人心田,有缘分就会发芽的。
【原文】公山弗扰以费叛,召,子欲往。子路不悦,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注释】公山弗扰是季氏的家臣,季平子死后他据守费邑反叛季桓子。大概他也想有所作为,就召孔子过去的,孔子想过去看看,子路听了就不开心了。有许多人会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其实也不必怀疑的。孔子去见他并不是帮着他叛乱的。公山弗扰是不听从季氏的,并不是反叛鲁国。孔子也许想去争取一下这个人的。子路说道:“没有地方去,没有得到重用也就算了,何必要投靠公山氏去呢?”子路心直口快,有什么都直接说的。孔子听了说道:“他叫我过去岂会平白无故的呢?如果能够用我,也许就能够恢复东周之道了。”也许孔子会劝诫他辅佐鲁君恢复东周之道的。
【原文】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使人。”
【注释】子张向孔子问仁。孔子说道:“如果能够推行以下五种品德于天下,就可以称之为仁了。”子张问道:“请老师能否解释一下哪五种品德呢?”孔子回答道:“恭敬、宽厚、诚信、勤敏和恩惠这五种。恭敬就不会轻慢别人,也不会受到别人的侮辱。恭敬从来都是相互的。宽厚就能够得到众人的拥护,如果过于严苛,就会失去别人的拥护。往往许多人对自己宽容,对别人要求很严苛,这样更不能服众了。诚信就能够增进相互之间的信任。勤敏就会立功,正所谓天道酬勤。如果世人都勤敏于求道做学问,就不会有那么多功夫去作乱了。施恩惠于人,要让别人去做点什么这个是很容易的事情。当然这个也是做正事,而不是为非作歹的恶事的。”作为君主如果施行恩惠于百姓,百姓就会感恩的。如果邦国遇见困难,百姓也会支持的。
【原文】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叛,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瓠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注释】佛肸是晋国大夫赵简子的家臣。当时佛肸据守中牟这个地方,对抗赵简子。孔子当时正在周游列国,佛肸召孔子去他那里。这跟前面那个情况很类似。佛肸这是不服从赵简子,也许并不是不服从晋王的。孔子想过去的。这是子路又有意见了,子路说道:“以前我可是听见先生说这样的话:一个本身行不善的人,君子是不屑于与之为伍的。佛肸据守中牟叛乱,先生你却要过去,这是为什么呢?”孔子回答道:“你说的对的,的确有说过这样的话的。但是不是有很坚硬的东西,怎么磨也磨不薄;不是也有白色的东西,怎么染也是染不黑的吗?”孔子这言下之意是说,我如此的德行,无论如何别人是改变不了我的道义的。并不是一般人那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孔子已经到了比较高的道德境界了,不容易改变的。也许孔子去只是想劝说佛肸,不要叛变晋君的。至于赵简子本身就是犯上作乱的人的,跟三桓也没有什么分别的。孔子接着说道:“我岂是葫芦呢?只是吊着却没有什么用处的呢?起码还是可以吃的吧。”孔子这里用葫芦来比方的,葫芦不坚硬,如果磨还是可以磨坏的。葫芦如果放到染缸里面,还是可以染色的。孔子说自己不是这样的。
【原文】子曰:“由也,汝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汝。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注释】孔子怕子路刚勇,所以针对性的提醒纠正子路之偏。孔子问子路道:“仲由呀,你听说过仁、知、信、直、勇和刚这六言的六种偏蔽吗?”孔子这是怕自己的弟子们被这些给束缚住了,凡事过犹不及的,过于拘泥也是不好的。子路回答道:“没有听说过的。”孔子说道:“好好坐下来,我跟你仔细的讲讲的。如果好仁而不好好做学问,也许会被愚所蒙蔽的,只知道仁这个字的表面,而不能通过学习得道,不能破除愚昧的蒙蔽,不能发明仁心的;如果好知而不知道学习的话,就会被放荡不羁所蒙蔽的,有许多人知了,不能做到知行合一;如果好诚信而不好学习,就会被心贼所蒙蔽的,抱着小信而不放,比如前面所说的讨论管仲是否该去自杀殉主的;如果好正直而不好做学问,就会被尖刻伤人所蒙蔽的,说什么话都比较直,不知道绕弯,如果对于君主直接这么劝谏,不知道策略,不顾其颜色,也许不能达到好的劝谏的效果的;如果好勇猛而不好做学问,就会被乱所蒙蔽的,一有什么就容易作乱,意气用事;如果好刚强而不好做学问,就会被轻狂所蒙蔽的,子路你就是太过于勇猛刚强的,要特别注意的。”
【原文】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注释】孔子说道:“弟子们呀,你们为什么不去学学诗呢?诗可以托物言志,可以观察风俗人情,可以用诗作为交往的辞令,可以用诗来发发牢骚和怨气,但不是真的过度的怨恨,而是适度发泄一下而已。如果能够通过诗来达到以上的这几点,通达了以后,近的可以侍奉父母,远的可以侍奉君主。学诗也可以知道许多鸟兽草木的记述。”诗句往往是诗人看到了鸟兽草木之后,在特定的场景之中而发出的。诗左边为言,而右边为寺。在寺庙边的低声吟诵。
【原文】子谓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注释】孔子对自己的儿子孔鲤说道:“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周南》《召南》这两部分的诗呢?人如果不好好学习这两部分的诗的话,就犹如面对着墙壁站着,无法有什么进步的。”孔子这是打个比方的,面对着墙壁站着,无法有什么进步,一走就会碰壁的。这两部分的诗能够反映周文王和周公治理的情况,也是最为纯正的部分了。孔子对自己的儿子不会差的,看来得好好的学一学的,也可以教教小孩子的。
【原文】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注释】孔子说道:“礼呀礼呀,难道仅仅是玉帛之类礼器吗?乐呀乐呀,难道仅仅是钟鼓这样的乐器吗?”孔子发出这样的反问,这是启迪自己的弟子们考虑礼乐的本质的。不仅仅是这些有形的东西的,这些东西仅仅是礼乐的载体和体现的,更加重要的东西是礼乐背后的东西的。礼代表着天地万物的秩序,代表着社稷人伦的秩序的。如果这个乱了,整个社稷也就乱了的。君不君,臣不臣,整个天下就乱了。周天子弱小,周朝衰落,诸侯争霸。诸侯内部有许多大臣也是犯上作乱的,这个情况都差不多。比如鲁国的三桓;晋国的赵韩魏等。天地如果没有秩序,该冷的不冷,该热的不热,粮食也不能丰收的,百姓也容易生病的。人如果没有秩序,起居无节,也容易生病的。邦国如果没有秩序,国家就会乱了,百姓也就遭殃了。乐代表着和谐的,礼也许太过于机械了,乐能够调和的。酸甜苦辣咸什么都需要,这样才能够烹调出美味的汤。朝堂之上,各种人才都需要,和而不同,这样才能够有利于政事的。也许永远都无法把小人斩尽杀绝的,不同朝代只是小人的比例不同而已。英明的君主贤臣多于小人而昏庸的君主小人多于贤臣的。礼乐背后实在是有许多深刻的道理呀。
【原文】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注释】孔子说道:“表面庄严端正而内心空虚,这样的人如果用小人来比喻,大概就如同那些穿洞或者越墙的小偷一样吧。”孔子这么说也是针对时弊的,有许多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表面端正,可是内心也许早就想着怎么样去做小偷了,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孔子一点都不会落后的,你看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又提出来不要做两面人。
【原文】子曰:“乡原,德之贼也。”
【注释】这句话虽然短小,理解起来还是有点费劲的。什么是乡原呢?这个词如果理解清楚了,也许就会好很多了。一乡都称其为原人,这样的人就被称为乡原。什么是原人呢?原来的人,也就是真人,也是大人,也是有大心的人。古代的人修道,就是想成人真人。顾名思义,真人是真的,难道我们没有成为真人,就是假人吗?我们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的确是假人的。佛陀说颠倒众生,世人都是颠倒的。要恢复回原来的人,这才是真人的。恢复了自性,不跟着习气而流转,这样就能够成为真人,这样的人就是原来的人,也就是原人了。之前有一句话也是说,一乡的人都说好的人,未必都是好人的。孔子教弟子们要识别真正的君子的,也希望自己的弟子们做表里如一的君子的。不要像前面那句话说的那样,表面端正,可是内心随时都想做小偷。一乡都称颂的人,也许只是沽名钓誉的人。跟乡人同流合污,虽然看似忠信,行为看似廉洁,大家都喜欢他,这种人不可入于尧舜之道,实在是德之贼的。这种人做了不好的事情,还要偷德,还要有好的名声,实在是还不如那些不掩饰的人呀。
【原文】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
【注释】孔子说道:“走在道上听了一些传闻,又在沿途中传说,这样的人是背弃了道德的了。”孔子劝诫自己的弟子,不要随便听了别人说的,就信以为真了,还是要以自己的智慧来鉴别一下的。更要谨慎的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随便传播有害的信息的。如果所听的东西,不是正道的,所听的东西不是好的学问,就随便讲了,也许会混淆视听的。如果听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背后议论别人是非,这个也是容易惹来灾祸,这也是不道德的。这里也呼应前面那句的,不要听到乡人都说这个人如何如何好,就认为好了,还是要甄别一下的。
【原文】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注释】孔子说道:“可以和鄙陋的人一起侍奉君主吗?对于鄙陋的人来说,没有得到功名利禄的时候,绞尽脑汁的也想得到它。既然得到了,得到了君主的宠信,就又担心会失去它。正是因为怕失去它,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管什么手段都用得上,也背弃了所有的道义的。”
【原文】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无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注释】孔子说道:“古代的人有三种毛病,现在的人也许已经没有了,或者说是已经改变了。古代狂放的人放肆不拘小节,而现在的人狂妄不顾大节了,比如说孔子前面说的有个发小,坐没坐相,叉着腿坐着跟簸箕一样,这个有点类似古人了,现在的人狂妄不顾君臣之大节了;古代骄矜的人比较清高孤傲,也是有棱有角的人,现在骄矜的人却充满愤恨;古代愚钝的人比较耿直,现在愚钝的人也都懂得欺诈别人了,实在是人心不古呀。”
【原文】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注释】之前的章节曾经出现过,这里是重复的了。孔子说道:“表面伪善而花言巧语的人,很少有真正的仁德的。”孔子教自己的弟子识别仁人的,同时也劝诫自己的弟子不要做那样的人。之所以这句又放在这里,实在是跟前面几句有连贯的意思的。前面说色厉内荏,表面端正的人,内心却随时跟个小偷似的。对于一乡的人都称之为原人的人,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仁人的。只凭着道听途说,这是很难去识别一个人的。花言巧语的人,也许是戴着伪善的面孔的。前面那句说的古代的人和现代的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原文】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注释】孔子说道:“我厌恶紫色排挤了纯正的红色;厌恶郑国的俗乐扰乱了清正的雅乐;厌恶那些用花言巧语来倾覆邦国的人。”这里孔子也再一次说了很讨厌花言巧语的人。在古代庄重的场合用的是纯正的红色,现在人心不古,却喜欢紫色了。有个齐国的君主很喜欢穿紫色的衣裳,全国的人于是都喜欢紫色了。
【原文】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注释】前面两句孔子讲到不喜欢花言巧语,这里孔子说自己也不想多说话了。孔子说道:“我不想说什么话了。”子贡就觉得奇怪了,就问道:“老师您假如都不说话,那我们这些弟子怎么能够得到你的真传,以便传述给世人呢,还要传述给后世的子孙呢。”孔子回答道:“上天什么时候有开口说话了呢?四季推移运行变化不断,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孕育着万物。上天有这么多的功德,可是从始至终有说过什么了吗?”圣人行无言之教,通过自己的行动来感化世人。说实在,正如道德经开篇所说的那样,真正的道用语言文字是很难说的清楚的,可是还是要说的,不说的话世人更难了解了。也许只有颜渊能够真正懂得自己的老师为什么说这句话吧。
【原文】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注释】孺悲以前曾经跟孔子学过东西,可以说是孔子的弟子了。可是这个弟子的品德应该是不行,所以孔子不愿意见他,可是并不是放弃教化他,而是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来教化。孺悲是奉了鲁哀公的旨意来找孔子的,孔子却以疾病为由不愿意见他。让别人去传话给孺悲,刚走出门去。孔子就拿起瑟来弹奏而歌唱,故意还让这个曾经的弟子听到。孔子这也是行不言之教,跟前面几句话还是很连贯的。不在于巧言,而在于通过善巧的方式进行教化。让这个弟子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老师不愿意见自己。
【原文】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汝安乎?”曰:“安。“汝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汝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注释】宰我问孔子道:“三年的丧期,是不是太久了呢?一年已经足够了吧?君子如果三年不行礼,礼也会废弃了吧;三年不奏乐,技艺会荒废了,乐器估计也会坏了吧。一年的时间真的已经足够久了,在一年的时间里,旧的稻谷都吃完了,新的稻谷也有了收成了,钻燧取火也到了需要改换木头的时候了。”宰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丧期这么久,会不会耽误正事呢?孔子回答道:“一年期到了,还是在三年的丧期之内,你锦衣玉食而不是披麻戴孝,对你来说能够安心吗?”宰我说道:“我能够安心的。”这个宰我可真是倔强的,不怕孔子批他的。孔子说道:“既然你说安心,那你就这么做吧。我可懒得管你了。人家说君子守丧期间,吃香甜可口的食物也不会觉得好吃,听到美妙的音乐也不会觉得欢乐,日常的起居都不得安乐,也许睡都睡不踏实。君子在守丧期间是不会那么做的,既然你认为安心,那你就尽管去做吧。”宰我走出去了以后。孔子说道:“宰我可真是不够仁厚的。小孩子在三岁之前,都无法脱离父母的怀抱的。这三年的丧期,是天下通用的丧期的。难道宰我之前没有享受到父母三年的关爱吗?”孔子这么说,可真是感人的。父母对子女的恩德,无比的深厚,无以为报。
【原文】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注释】孔子说道:“整天的吃得饱饱的,也没有用心做什么事情,没有用心的求道做学问,这样要进德就难了呀。不是还有博弈这个事情吗?你不求道做学问,起码下下棋,干点这个都比闲着强呀。”这里孔子为什么选取博弈来打比方呢?这里并不是孔子叫弟子下棋,而是说求道做学问要用心精进才可以的。求道如逆水乘舟,不进则退。如同跟坏的习气进行博弈的,如果不断的修行做学问,就会增进。每天多做一点学问,就如同多下一步棋子,否则就会输给对手了。
【原文】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注释】子路问道:“君子也崇尚勇敢吗?”子路知道自己比较勇猛,就问老师君子跟勇敢有什么关系。孔子回答道:“君子更应该以义为上,而不是单纯以勇敢为上的。君子有勇敢而无道义,就容易作乱了;小人有勇敢而无道义,这就容易行偷盗之事了。”
【原文】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逊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注释】子贡问自己的老师孔子道:“君子也会有讨厌的事情吗?”孔子说道:“有的。君子讨厌议论是非的人,说坏话的人;君子讨厌那些身居下位而毁谤上位的人;君子讨厌勇敢而不知道礼仪的人,说实话还是要讲究礼仪的;君子讨厌办事果敢而不知道通达于世事,不知道变通的人。”孔子说完接着问子贡道:“端木赐呀,你也有什么讨厌的事情吗?”孔子这么说,端木赐实在是应该高兴,在孔子眼里,还是把这个弟子当做君子来看待了的。子贡就回答道:“我讨厌那些只知道皮毛就以为有智慧的人;讨厌那些不懂得谦逊而以为那样是勇敢的人;讨厌那些揭短而自以为正直的人,以为什么都说就是正直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这个徼字在道德经第一章中也有说到的。常有,欲以观其徼。道是虚无的,通过有,就可以观察到万物的形迹。这个徼就是万物的形迹。这里子贡讨厌的人,就是那些只是看到了大道的形迹,只是看到外在的形状就以为得道了,有智慧的人。
【原文】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注释】孔子说道:“唯独女子和小人最难供养的。让他们走得近了呢,又不会恭敬,不知道礼节了;让他们走得远了呢,又会有怨恨。”孔子在几千年前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这里孔子也许并没有贬低女子的意思,只是打个形象的比方罢了。对于女人来说,亲近了,也许他们就会觉得王侯将相,圣人也无非如此,都是这样的,就没有什么神秘感,也不会恭敬有礼貌了。对于小人来说,走的近了也许会影响到自己,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走得近了又称兄道弟,不讲究原则。如果突然的又走远了,小人就会怨恨了。
【原文】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注释】孔子说道:“一个人如果到了四十岁的时候还是被别人厌恶,不能被别人称道,这辈子也许就没什么指望了的。”孔子说这句话是劝诫自己的弟子们要努力精进的修学求道做学问的,说明时间的紧迫性的。对于孔子来说,四十为不惑之年,不再有什么迷惑的了,知道自己正在走的是正道了。大器晚成并不一定在四十不成,以后就不行了的。汉代会稽太守朱买臣就是在接近五十岁的时候才当上大官的,之前只是贫贱的打柴的,老婆还因为这样离婚了。
【原文】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也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注释】季氏将要讨伐颛臾。这个颛臾,是一个邦国的名字,它是鲁国的附庸国。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的弟子冉有和子路在季氏那里做官,他们知道此事之后回来告诉自己的老师说道:“季氏打算对颛臾进行讨伐了。”冉求曾经为季氏敛财,特别努力,孔子唯独训斥他。孔子斥责冉有道:“冉求呀,这难道没有你的过错吗?颛臾这个附属国,这个是先王曾经封颛臾在东蒙山之下,让他来主祭祀。他的这块封地,也在鲁国七百里的邦域之中,也算是社稷之臣了。又没有造反什么的,为什么要讨伐呢?”孔子言下之意是说,难道只是违背了季氏的意愿,这就要讨伐吗?当时鲁国被分成四份了,季氏占了两份,孟孙叔孙各占了一份。唯独附庸的颛臾还是公臣,而不是私臣。季氏就想把它据为己有的。这也是这次讨伐的理由。所以孔子说颛臾是先王封国,不能随意的讨伐的。在邦域之中,没有谋反,更没必要讨伐了。本来就是社稷之臣,季氏也是同朝为臣,没有鲁君的号令,如何能够讨伐呢?冉有说道:“这个是季孙想要讨伐的,可不关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哦,我们两个都不愿意的。”冉有跟自己老师直呼冤枉,可是孔子是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的,不依不饶的。他知道冉有确实参与了谋划的,要不也不会训斥他的。孔子说道:“冉求呀,古代有一位贤良的史官曾经说过:在朝堂之上陈列为官,并不是只是占着那个位置的,也不是仅仅享受这份俸禄,如果能够胜任这个位置就做,如果不能尽职尽责那就不要做了吧。如果邦国危险而不能够把持,要倾覆了而不能够扶一把,那还用扶助的人来干什么呢?”俗话说的栋梁之才就是如此,要支撑起这个邦国的,否则邦国大厦将倾了。孔子言下之意是说,你们两个人呀,应当要劝谏一下的,如果劝谏不听的话,我也不要求你们怎么样,你既然是我孔子的学生,就应当不用去了。孔子接着说道:“你们两位不要推脱自己的过错的,难辞其咎的。老虎野牛不在栏里乖乖的带着跑了出来,龟甲和玉器在匣子中被人损坏了,作为看守的人怎么能够没有过错呢?”孔子这里是打个比方的,训斥自己的两个弟子说,你们占着两个位置,应该持守正道。季氏如同栏里的猛虎要出来害人了,作为持守的人不应该劝诫和阻止一下吗?反而还提供参谋,这就错上加错了。如果对方不听,那就不要再参与了。冉有说道:“现在颛臾的城池完整而坚固,而又十分的靠近季氏的费邑。如果现在不去攻取下来,恐怕以后会成为季氏子孙的祸患的。”这是冉求的伪饰之辞,还站在季氏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是鲁臣。由此可见冉求的确是参与了季氏的谋划的。孔子接着说道:“冉求呀,君子最讨厌那种想要贪图功利,却还要去找一些理由来辩解的。孔丘我也听说过诸侯和大夫,这些有邦国,有私邑的人,不会担忧百姓太少,而只是会担忧不能各得其分;不会担忧财物的匮乏而会担忧上下不能相安。如果能够各得其分,就不会有人过于富有而有人过于贫困了,这样也就无贫了。如果能够君臣和睦相处,特别是大臣不功高盖主,就不会出现诸侯的百姓稀少的。如果能够上下相安,就不会有倾覆的危险了。季氏想要攻取颛臾,这就有了寡与贫的忧患了。季氏占有了鲁国的半壁江山了,而鲁国君主没有百姓归附,失于民。作为君主应该是有百姓,不是那种孤家寡人的,反而失去百姓了,百姓都跑去季氏那里了,这样是不均的。君主弱小而大臣强大的,这样就会产生很大的矛盾了,不能上下相安了。如果能够各得其分,君是君,臣是臣,那就不会有财物匮乏的忧患。如果远方的人不能够臣服,那就修文德感化别人来归附。如果百姓来归附了,就好好的安顿,好好的给予安抚。如果远方的人不臣服,也不要随便就动刀兵的,还是要修德以怀远的。仲由、冉求你们两个人呀,辅助季氏,可是远方的人不能臣服,不能过来归附。邦国分崩离析,把鲁国分为四份了,你们为政却不能持守而有所作为。子路你虽然不参与谋划,可是你一直以来却不能以仁义劝阻季氏,也不能说没有什么罪过,所以我一并责罚于你们两个的。你们不知道想办法为邦国效力,改变这种分崩离析的状况,而还要谋划动干戈于邦国之内。依我看来,季孙的忧虑,不在于颛臾,而实在应该忧虑自己的处境吧。这么位高权重,不知足,恐怕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呢。”孔子这也是预料到也许季氏会有不好的结果的。他这里也提醒的,季氏就不担心鲁哀公把他干掉吗?季氏这么做,不臣之心若此,萧墙之内的鲁公也会想办法除掉他的。其它两家对季氏也会虎视眈眈。季氏如此,那他的家臣也会效法进行叛乱的。孔子说,如此不均不和,恐怕萧墙之内会生变故。果不如所料,后来鲁哀公亲自去越国,想借着越国的力量除掉季氏。这时候,三桓比较强而鲁公弱小,冉求还要跟季氏谋划讨伐颛臾,这个是还要增强季氏的力量的。孔子责罪于两个弟子,这是把损耗鲁国而肥三家的。
【原文】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注释】孔子说道:“天下有道,天子大权不会旁落。天子所指定的礼乐,下面的人不得随便更改。如果要依天道行征伐,这也是天子发出命令的,不能由别人发出。”前面一段说季氏要讨伐别人,这不是鲁公的本意,而是季氏自作主张。如此天下就是失道了。更大的层面来讲,周天子才是真正的天子,鲁公还只是诸侯呢。鲁公不能擅自改变周天子的礼乐,不能随便征伐的。孔子接着说道:“天下无道的时候,礼乐由诸侯发出,擅自改动天子制定的礼乐。不该诸侯用的礼乐,他们都擅自变动了,浑然把自己当做天子了。”不光是诸侯把自己当做天子,连季氏这样的都把自己当天子了吧。孔子接着说道:“如果礼乐征伐由诸侯发出,大概不出十世天下就会失去了吧。由大夫发出,大概不出五世就会失去了吧。由家臣来发出,大概不出三世就会失去了吧。” 这里所说的多少世,仅是一个概数而已。这里孔子要说明的是,天下失道,如果失道越严重,天下就丢失的越快。一世这里应该是一代天子吧,最快的不过三代而亡了。先王制定的礼乐,诸侯不得随便擅自改动的。不能随便改的见到天子都不用行跪拜之礼了,不对天子进贡了。不可小看这些细节的,这些细节的背后代表着权力的斗争的。大权旁落国家就混乱了。年纪仅十五岁的嘉靖皇帝刚上台的时候,大臣们要求他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改称呼为叔叔,叔母,而称先王朱厚照为父亲。连自己的亲生父母的名分都没有了,这个也是大臣们通过礼部来提的要求。嘉靖皇帝反复争取,大臣们才妥协了的。礼乐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大事,不是什么小事来的。孔子接着说道:“天下有道,大夫不会专政。天下有道,天下人都不会有什么非议了。”这并不是用严苛的法令来禁止别人议论,而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私议的,什么都做的比较公道。
【原文】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注释】公元前608年,鲁文公死,大夫东门遂杀嫡长子子赤而立了鲁宣公,这样这个大夫就掌握了鲁国政权。从鲁宣公开始,历经了鲁成公、鲁襄公、鲁昭公和鲁定公合计是五世的。从鲁宣公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是大权旁落了。这里爵禄代指的是国家大权的。从季武子开始专于国政,历经了季武子、季悼子、季平子和季桓子这四世。这时候季氏的家臣阳虎横空出世了,这时候季桓子还年幼,军机大权由阳虎掌握。而季氏为三桓之中权力最大的,所以相当于阳虎把持着鲁国的权柄的。为什么叫三桓呢?鲁桓公有四个儿子,大的儿子被立为鲁庄公,其余三个儿子都被立为卿大夫。这三个家族之后不断发展壮大,就变为了三桓。按理说,这三桓也是周公的血脉,也不算是什么外人的。孔子说道:“国家大权不在公室,细数已经有五世这么久了。国家大政专于大夫,已经历经了四世了。”这里所说的和前面是很连贯的。礼乐征伐自大夫出,五世就差不多要失去了。果然,到了这时候,家臣掌握了国家军机大权了。孔子接着说道:“所以三桓的子孙到了这个时候也是衰落了呀。”邦国有道,上下相安,这也呼应了前面的章节了。可是现在却是颠倒的,诸侯大夫凌驾于天子之上,这样刚好反了。上无以令其下,久而久之必然失去天下了。天下如同人的身体,心为天子。臣下如果强于天子,天子的政令下面的人不听,国家就乱了,下面的人就各干各的了。人的身体如果都不听心的使唤,也就麻烦了。
【原文】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有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注释】这里孔子教自己弟子如何交友。这句放在这里也可以理解是劝诫天子要亲近什么样的人,远离什么样的人。做到这些,就不会使得大权旁落了。不会使得天下失道的,不会经历几世就失去天下了。孔子说道:“有益于道的朋友有三种,有损于道的朋友也有三种的。朋友正直,就能够听到自己言行是不是有偏颇的地方,有什么缺点都可以及时改正的;朋友诚信,就能够使得有进于诚信的,讲求信义,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朋友博学多闻,有利于明道,这三种朋友都有益于道的。”前面孔子讲的是三种益友,接下来孔子又说道:“有损于道的朋友有三种:只是表面恭敬,也许只是害怕你的威仪而表里不一的朋友;善于谄媚取悦于你,不能够以诚信相待的朋友;只是花言巧语,嘴上说说罢了,并不会看到兑现的朋友。”不管是天子还是庶人,没有不需要朋友而成功的。朋友有损有益,择友不可不慎重的。作为君主辨别忠奸善恶的确不容易的。人在深宫之中,所有的人都毕恭毕敬。有许多奸佞小人为了争夺权力,不断地上书或者在身边诋毁贤臣,也许就忠奸不分了。这里说朋友多闻,就易于明道,从不同的角度多听听就不会失察了。君主也要多听听,多个角度去考察一件事情,不至于失察。也有可能权臣会买通身边所有的人,统一口径都是说一样的,这样君主也许会失察了。君主还真是不容易的。作为开明的君主,应该选择像魏征的忠臣,以为镜子正衣冠。这一句里面有个友谅,历史上陈友谅这个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可是这个家伙可一点都不友谅。
【原文】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逸游、乐宴乐,损矣。”
【注释】孔子说道:“益于道有三乐,损于道有三乐。”孔子推崇如颜渊的安贫乐道。乐于道就能进于道。如果把道当做苦差事,可能就难做得好了。佛陀一开始苦修六年,后来放弃了苦行而得道。完全可以做一个快乐的修行人的。孔子接着说道:“乐于节制礼乐,乐于导人向善,乐于多交贤德的朋友,这三者就有益于道的。” 礼是讲秩序的,乐是讲和谐的。有了礼乐就能够上下相安,君主做君主该做的事情,大臣做大臣该做的事情。一个人以礼来节制自己的言行,以乐来调和自己的七情六欲,古人喜欢用古琴来修身养性,不为别人听而在于自己听。如果以此为乐事,必得性情之正。如果骄奢淫逸,不知道节制礼乐,可能就会麻烦了。对礼仪讲排场,花费巨大;对乐舞不是修身养性,而是整天沉迷于酒色乐舞之中,这样就有损于道了。明代的嘉靖皇帝沉迷于修道,这个本来也是好事,但过于沉迷就会荒废政事了,他应当如王阳明那样知行合一的,把治国安民当做修行。孔子接着说三损了,他说道:“以骄为乐;乐于淫逸;以宴乐为乐,这三者有损于道的。”人往往容易得意忘形,无论是以富贵骄人,还是以学问骄人,都是有害的。王弼年纪轻轻就学富五车,目中无人,招来了祸害。不管是官场还是战场上,敌人往往会想方设法使得你骄傲而忘形,给予致命的打击。乐于逸游说的是出入没有节度,则生活无节制,无秩序。这样失去了求道做学问的目标和方向,就会容易犯错误了。
【原文】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注释】孔子说道:“侍奉于有德位的君子身边要避免以下三种过失:如果别人还没有问到你的时候,不要抢先说话的,这样就过于急躁了;如果别人问你了,你还支支吾吾不肯进言,这样就是隐瞒了,这样也不好;如果不能够察言观色,掌握恰当的进言时机和方式,也就是有眼无珠了。你该要好好看看别人的表现,然后再说该说的话。”孔子这样也是教弟子们如何侍奉君主的。如果君主没有问,你很着急抢先说,也许别人会反感你,这是急躁想出风头。如果君主已经问了,也许正是遇见了很大的麻烦,需要听你的谋划,可是却没有说,那不是白吃邦国俸禄吗?如果你不说,别的奸佞小人就会说了,也许君主就会采取了对百姓不利的方案了。侍奉君主也要学会察言观色的,不要小看一些细节的。有些忠臣不顾君主的接受程度,采用过于直接的犯颜策略进谏,效果也许并不理想,并不是每个君主都像唐太宗那样开明的。如此粗暴直接的进谏方式,实在是于国于家不利的。
【原文】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有三戒:年轻的时候,气血还没有养成呢,这时候需要戒色的,否则气血损耗过多,不利于身心的;等到了壮年的时候,血气方刚,这时候气血有余了,这时候需要戒争强好胜的;到了老年了,气血衰败了,需要戒贪得的,不要贪财、贪权的。”血气对于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人依赖血气而生的,血属阴而气属于阳。对于中医来说,如果要补血,不是直接补,而是补气,这样的效果更好。气血有盛衰,如同社稷有盛衰。气血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君子随时知戒,以理来取胜,不会被气血所驱使,不会被那一点荷尔蒙牵着鼻子走的。圣人和世人都有血气,所不同的就是圣人有浩然的志气。血气会随着时间有盛有衰,而志气未尝衰落过。少年血气未定,壮年而血气方刚,老而血气衰落的,这都是说的血气。可是有志气在,就能够戒的。君子养志气而不是养血气,有志气血气也不会早衰,岁数越高,德行越昭明。
【原文】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要有三畏:敬畏天命、敬畏大人、敬畏圣人之言。”如果什么都不敬畏,那就麻烦了,什么都敢做,骄奢淫逸无恶不作了。孔子说自己五十而知天命,这个天命实在是重要的。天命不可违背。天命,这个是上天赋予的正理,如果违背了就会受到惩罚了。当然这个惩罚是自作自受的,自有惩罚的方式的。天子正是秉持着天命来治理天下的。天下的人要心存敬畏之心对待天命的,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个个都想着做天子,自己有没有那个德行去承受,是不是天命赋予自己的呢?如果不是也许会引来灾祸的。读历史的读者也许会从历朝历代王朝更迭,权力更迭中看到天命的可畏。权力不断的在宦官、外戚、藩王和大臣等之间不断的轮换,这个唱罢,那个又登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少有好的下场。什么是大人呢?秉持了天命,有大心的人才能称之为大人。并不是说官位大就能称之为大人了。什么是有大心呢?如同孔子这样的得道了的圣人,才能称之为大人了。得道了就能够知天命了。圣人所说的话,都是真言,不要不当一回事,也许灾祸降临的时候,后悔也就晚了。比如老子劝诫孔子说,不要在人后议论人是非。也许从古自今,有许多人都是死于这里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知天命了,就会敬畏大人,敬畏圣人之言。孔子接着说道:“小人不知天命,就不知道敬畏了。小人就会戏玩大人,诋毁圣人之言。”小人由于物欲业障遮蔽了自性,不能知天命。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不知敬畏。
【原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注释】孔子说道:“生来就能够知的,这是上等的人才了。”也许每个人的自性当中都有无限的智慧,祖宗修行好,积德行善多,也许就能够生而知之了。如果能够知大道了,也就不用怎么学了,就能够一通百通了。王阳明三十七岁发配到贵州龙场了,虽然是挫折,可是却在那里悟道了。悟道了许多事情就明了了,也就知天命了。孔子说道:“如果通过学习经典而知的,这是次一等的了。”孔子虽然说是次一等的,还是勉励弟子们好好读书做学问的。大多数人走的都是这条路的,这也是学习的重要性了。这里学习并不是看一些闲暇的书,而是读一些载道的经典的。四书五经都是载道的文字,实在是好文章来的。如果能够把它们读活了,也就能够得道了的。孔子说道:“如果遇见困难了,或者百思不得其解,不能通达,这时候才去学习经典,这样的就是再次一等的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读经典能够洗去心的灰尘。不要等到困顿了,才想到要去读书,也许都晚了。遇见挫折起码能够想起来学习经典,这还有得救。孔子说道:“即使遇见困顿,也不去学习经典,这是最下等的人了。”孔子勉励世人要学习做学问的,多读经典的。
【原文】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注释】孔子说道:“君子有九思:视思明,看东西如果没有什么蒙蔽的,就能够看的清楚了。这里更深层次的是说心眼要明,如果被物欲所蒙蔽,被小人所蒙蔽,就看不能明了。听思聪,听东西不要有什么堵塞在耳朵里,就能够无所不闻了。”如果用一片叶子遮住眼睛,用两颗豆子塞进耳朵,也许就不能够看得清楚泰山,也难以听到雷声了。孔子接着说道:“色思温,貌思恭。”前面说了温良恭俭让,这里涉及温和恭。面色温和,和颜悦色,不要整天耷拉个脸,也许会让别人误解了。容貌恭敬,不可以骄傲、轻忽他人,这也呼应了前面的。孔子接着说道:“言思忠:讲话的时候,要忠诚,而不要在那里谄媚和花言巧语;事思敬:做事要认真负责,不可以懈怠懒惰。” 孔子接着说道:“疑思问:有了疑问就要想着问老师,不要闷在心里,正所谓大疑有大悟,小疑有小悟,这时候如果有老师点播一下,进步也许会很大的;忿思难:生气的时候要想到后果,想到生气所受的惩罚,就会熄灭怒火了,生气也许会做不该做的事情,说不该说的话,还会有害于自己的健康。在朝堂上生气了,也许还会有掉脑袋的危险了。想到这些实在应该克制自己,低调一些的;见得思义:见到得了利益,要想想这是不是符合道义,如果不义之财就不要了,如果不义之权也不要了。”孔子这九思,实在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好好的反省自己的。经常地反省自己,也许就不会有什么过失了。
【原文】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注释】孔子说道:“见到善行就会想到自己还有什么不如人家的,见贤思齐反思自己的;见到不善的如同用手放到滚烫的汤里一样,很快的把手撤回来了。我能够见到这样的人,也能听到这样的人的话的。可是隐居起来有志于求道,持守着所达之道;行道义,积德行善为了能够达于道,这样的人我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话,可是没有能够有幸见到他们的人的。”前者孔子弟子中有好些可以做到的,所以说可以见到的。后者就比较稀少了,大概只有像伊尹、太公这样的圣人才能做到了。
【原文】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
【注释】孔子这里选取齐景公来评价,跟前面的语句比较连贯的,伯夷叔齐就是行义以达其道的人。晏子辅佐齐景公。齐景公既治理国家,又不舍得放弃享乐,所以他就有了两批这样的大臣。一批治国贤才,一批陪着玩乐的。孔子在前面说的,不能乐于宴乐,可是齐景公还是蛮热衷的。人难道真的可以两方面都兼顾吗?毕竟经历还是有限的。晏子说道:“圣贤的君主,都有益友,却没有酒肉朋友。景公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两种人都用,他仅仅能做到不亡国而已。”有一年冬天,齐国下了很大的雪,齐景公在宫里说很奇怪哦,下了这么大的雪,一点都不觉得冷的。晏子趁机劝谏齐景公多关心百姓的疾苦的。齐景公在宫里烤着火,身上穿着衣裘,肯定是不觉得冷了。可是他要想到有多少百姓在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的。齐景公有马千驷,有这么大的权力,掌握着齐国,可是他去世的时候,百姓并没有称颂他的恩德的。伯夷和叔齐这两个贤德的人,不吃周粟饿死在了首阳山下。至今百姓还在称颂着他们两个人的贤德。这说明了什么呢?
【原文】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注释】陈亢是孔子的弟子,伯鱼是孔子的儿子孔鲤。他问孔子的儿子道:“你有听到你父亲有什么特别的教诲吗?”陈亢好奇,也许孔子会教自己的儿子有什么特别的。孔鲤回答道:“没有什么呀,我老爸教给我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次我老爸站在庭院里面,我走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就问我说:你学诗了吗?我就回答道:没有学哦。我老爸就对我说:不学诗的话,就不会言语的。我就退下去努力学诗去了。又有一天我老爸一个人站在庭院里面,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又问我:学礼了吗?我就回答道:还没有学的。我老爸就对我说:不学礼,无以立身的。我又退下去学习礼了。我只是听说了这两个的,都按照老爸说的去做了。”陈亢听了很高兴的说道:“今天我问一个问题就得到三个收获:知道了老师怎么教自己的儿子诗、礼,还有就是君子不会偏爱自己的儿子的。”孔子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给自己的儿子开小灶。孔子有些弟子总是想着老师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教给我们呢?这下特意打听了一下,原来孔子对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门人都是平等对待的。
【原文】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注释】国君的妻子,国君称她为夫人,夫人自称为小童。这个很有意思吧,自称不是臣妾,而是小童,好可爱的。国人称她为君夫人,他国人则称之为寡小君;他国人也称她为君夫人。
【原文】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注释】子张说道:“士遇见邦国危难的时候,能够舍弃自己的生命;见到有利可图的时候,能够想到是否符合道义,君子不取不义之财;祭祀的时候要恭敬;居丧的时候要哀痛,这样也就可以了的。”看到这些话似曾相识,主要的内容孔子前面都有讲过的,子张在这里集中的表述出来的。百善孝为先,如果能够在祭祀祖宗、居丧的时候如此表现,说明心向善了。如果能够为了正义舍弃自己的生命,如此的德行足以说明问题了。如果见到利益,见到权力不去争不去抢,考虑是否符合道义,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原文】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注释】孔子去世后,子张在教授自己的学生的时候说的这句话。子张说道:“如果执守道德,自己已经得道了,可是不去弘扬,使得天下人向道;如果相信道,可是还是不能笃实的去信,也不能笃实的去行;如果是这两种情况,怎么能说是真正的得道了呢?怎么能说是真正的去推行大道了呢?应该还是要知行合一的,既要知道,也要去行道。可是这样的人你也不能说他什么都没有,他有得道了,可是没有去弘道而已,他也有信道,可是不能坚定而已。”这句话的注解,自古以来都是五花八门的,我认为这样翻译是比较合适的。
【原文】子夏之门人问交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注释】子夏的弟子跑过来问子张如何交友的问题。子张问道:“子夏是怎么说的呢?”子夏的弟子就回答道:“好的就交往,不好的就拒之门外了。”子张就说道:“这也许和我听到的有些不同的。我听说君子尊崇贤德的人,而又能够宽容普通的世人的;赞美善的人而怜悯那些做的不好的人。如果我是大贤,对什么样的人不能够包容呢?如果我不是贤德的人,别人都会拒绝我了,怎么还轮得到我去拒绝别人呢?”
【原文】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注释】子夏擅长小道,孔子曾经劝诫他说要学君子儒,而不是小人儒。君子儒是有志于道,而小人儒是有志于功名。大家可以看到,子夏很记得自己老师的教诲的,还是这样教自己的学生的。子夏说道:“即使是小道,也有其可取的地方;因为我们是有志于大道,求道的路遥远而艰苦,要走很远的路不要被小道的泥泞所耽搁了的,所以君子就不去走了。”这句话为载道的文字的。什么是小道呢?什么是大道呢?形象的来比喻,大道是修行人通向宇宙和人生实相的康庄大道,大道至简很简单,笔直笔直的,很宽敞,只是世人被物欲遮蔽了看不到这条大道而已。世人被物欲遮蔽了,看不到大道,就走小道了,也许绕了许多的弯路也能够得道。也有可能小道充满了泥泞了,就被陷在里面了,走不出来了。有八万四千法门,也有八万四千条修行路可以到达,可是为什么要舍弃大道而走小道呢?对于禅宗来说,顿悟成佛,当下即是,这个是康庄大道的。对于格物致知就是小道了,比如一物一物来格,一物就是一小道。可是每一物还是有可观之处的,每一物都有大道的形迹的。正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
【原文】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注释】子夏说道:“每天都能够知其所未知,每个月都不会忘掉其所知,这样可以称之为好学了吧。”大家可要注意了,这句也是载道的文字的,并不能简单的认为就是每天都学到了新的知识,每个月都不会忘记所学的知识。孔子和子夏所传授的都是智慧,他们是传道的,要求自己的弟子也是有志于道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这句话是《道德经》里面的,做学问学知识,博闻强记,学的越多就越好;而求道则刚好相反了。求道做学问需要日新,日新,日日新。每天不断地精进修习经典,悟性不断地增长,的确是能够知自己所未知,但是绝对不是死的知识。每个月都不退转,不会忘却经典的。
【原文】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注释】子夏说道:“求道做学问要广博的涉猎经典,有志于道还要笃实的去修学的,不断地增强和坚定自己的志向;有了疑问的话就直接提问并进行深刻的思考,这样仁就在里面了。”子夏不敢忘却孔子的教诲,教授弟子为仁的。有志于道这个志向还是很重要的,要诚实勤勉的去做的。这里的博学并不是指什么知识都去学的,而是要修学载道的经典的。
【原文】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注释】子夏说道:“各种工匠在作坊里辛勤的劳作,完成各种各样的精品,也提升了他们的技艺的。君子的作坊就是经典的,要在经典中修学,勤于思考有所领悟而得道的。”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也就是这个道理。经典也是求道的作坊的,君子要勤勉不息的。也许实在不该小瞧这些小道的,不该小瞧各种工匠的。对于中医来说,在古代医生的地位也不是很高的,可是有许多中医却得道了。如果细心的去研究一下古代名医,也许会发现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得道了的。当然也有一些没有得道的。古代有由医通于玄的,也有由玄通于医的。同样的,有由小道而通于大道的。这样也好理解,在小道上绕来绕去,突然不知道从哪个岔路口走到了大道上了。
【原文】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注释】子夏说道:“小人有了过错,就会想方设法文过饰非的。”子夏劝诫自己的弟子们,如果有什么过错,要坦诚的承认的。有了过错改正了就有了进步了。
【原文】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注释】子夏教自己的弟子们识别君子的。子夏说道:“君子给人的印象有三种变化:远远的看他,觉得庄重而严肃;接近他了,却觉得是温和可亲的,并不会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可以听他说起话来,还是很严肃的。”
【原文】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注释】子夏说道:“君子使得百姓信任自己了之后,才能动员百姓去做些事情的,当然做的事情也是有利于邦国和百姓的,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未取得百姓的信任,就会觉得是在利用和虐待自己的。”如果能够取得百姓的信任,即使是上战场,百姓都会慷慨赴死的。因为百姓相信君主发动的是正义的战争,而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去打仗的。如果不取得百姓的信任和支持,就会怨声载道的了。子夏接着说道:“如果能够取信于人,然后劝谏,别人就会听了;如果不能取得别人的信任,你去劝谏别人,说的不好听,也许别人会误解,以为你是在诽谤的。”
【原文】子夏曰:“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注释】子夏说道:“大的德行不会逾越界限的,对于大是大非的事情,这是不可以违背的。对于小的德行,还是可以斟酌的,有些出入还是可以的。”比如前面有讨论过多次关于管仲是否应该殉主的问题。公子纠的臣下召忽跳河殉主了,可是管仲不但没有死,还做了敌人的相国。如果拘泥于小德,拘泥于小节,就会死去了。天下就是去了管仲这样的栋梁之才了。
【原文】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注释】子游说道:“子夏的门人呀,平时只知道做一些洒水扫地、应酬问答和迎来送往的事情,他们做这些事情是可以的。只是这只是细枝末节罢了,子夏并没有教他们根本的,这怎么能行呢?”子游这么说人家子夏,还是真的不客气的。子夏收了那么多的徒弟,整天就让自己的弟子干这些琐事,不像孔子师父那样传道授业解惑的。子游是担心子夏误人子弟的。子夏听到了以后就说道:“咳,子游说过了的,他不太了解我的。君子之道,哪样先传授,哪样后教诲呢?这都没有定数的。譬如草木生长,需要区别对待,需要因材施教的。君子之道,怎么能够随便歪曲了呢?有始有终的进行教导,不离于道,这样也许只有圣人能够做到了吧。”子夏说这句话,他传授给弟子们的君子之道,不会随便歪曲了的。他所传授的都是孔子所教的。子夏说这句话的时候,也许在想着自己的老师了。老师能够有始有终的传道,子夏也会如此秉持老师的志向的。草木的秉性都有所不同,需要因材施教的。比如桂花在秋季开花,不可以要求它在春季开花的。每个人的秉性根器,也跟草木似的,是有所不同的。对于禅宗的教法来说,平时也在劈柴挑水,这日常生活之中也是教法来的。日常一事一物,无不是道来的。六祖在五祖那里,一开始也是在做一些体力活,时机成熟,五祖才把衣钵传授于他的。
【原文】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注释】子夏说道:“出仕做官优秀的就要去求道做学问,这样使得为政会做的更好;求道做学问优秀的就要争取去做官,这样就能够在为政过程中加深对学问的领悟的,也能把所学用在为政上。”这里也是呼应前面那句话的,至于先学习一些基本的礼仪,学习基本的应酬对答和迎来送往呢?还是直接就传授大道要义心得,这个是需要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根器来决定的。哪个先,哪个后,不同的人因缘也是不同的。有些人也许先为政实践了,做的比较好的,有培养前途的,这些人更需要来求道做学问的。子夏这么说是,选择贤才来进行培养,对于碌碌之辈,当然也可以修学,但是不是大器。这里子夏是重点培养的经天纬地之才的。有些人是先做学问做的好了,再来做官的,这样能够使得经典中所学有更深的感悟。有些人是先学习中医,后来通于玄,通于道的;有些人是求道修行,后来悟道了之后,就学习中医的。对于中医大家而言,不分先后,总之都是需要圆融通达,才能够有更加高明的医术,更好的医德的。古往今来有许多注解都是做官有余力就去做学问,做学问有余力就去做官,这样的解释还是觉得偏颇的。
【原文】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注释】子游说道:“居丧的时候,哀思尽到了就可以了,也要适度的,不可以过度的悲伤的。”居丧的本意是尽孝道,可是父母已去,如果父母在世也不希望子女因为过于悲伤而生病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不爱惜,这样也是不孝的,父母更加难以放心的。子夏就过了,子夏的儿子死了以后,子夏过于悲伤,把自己的眼睛都给哭瞎了。
【原文】子游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
【注释】子游这里评价子张。子游说道:“我的同门好友子张,他所做到的都是很难的了,可是还是没有达到仁的。”对于仁的要求是很高的,起码要得道了才能做到仁的了,这也许是子张还没有达到的缘故吧。
【原文】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
【注释】子张外在有余而内不足。如果外不足而内有余,也许子张就可以达到仁了。更多的应该是内在的,如同颜渊那样的。曾子说道:“子张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来的,可是他的修养内在和外在还没有能够达到一致,并而为仁的。”由此可见,对于孔子所说的仁,还是比较深刻的。也许只有得道了,而且能够身体力行,才能称之为仁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不可看到颜渊不起眼,他是得道了的,也就是达到了仁的。这句话的注解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我认为这个是最恰当的解释了的。
【原文】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注释】曾子说道:“我听我的老师孔子说过:人对于其他的事情也许很难做到自发的至诚,可是在父母丧事的时候就会自发的做到尽心尽情至诚了。”
【原文】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注释】孟庄子为鲁国的大夫,为三桓之一。他有个有名的后代孟子。曾子说道:“我曾经听到我的老师孔子说道:孟庄子很孝顺的,其他的地方也许别人能够做得到,也许有一点许多人都无法做到的:他能够不改动父亲所任用的大臣,也不随便变动父亲之前制定的军国政策的。这个是很难能可贵的。”如果仔细研究过历朝历代的历史的人,也许就能够清楚这句话的分量。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个新君上台都会有重要的人事变动和施行不同的政策的。人事变动这个是小事,不大开杀戒已经是不简单了的。
【原文】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注释】鲁国的孟氏任用曾子的弟子阳肤为狱官。他问曾子请教如何为官,曾子说道:“身居上位的人失道了,民心涣散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如果你掌握了百姓犯罪的真情,要为此感到哀痛怜悯而不是高兴的。”也许身居上位的人不失道,就不至于让这些百姓犯罪的。如果周朝不衰落,如果诸侯国不各自为政,如果大夫不专权,百姓也许能够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有谁愿意去犯罪了,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的。对于孟氏的监狱,也许会有好些是反对孟氏而支持鲁君的人的,不可以为虎作伥的。
【原文】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注释】子贡说道:“纣王不善的地方,也许不像传说的那么的严重的。也许是由于君子厌恶那些居下流的作恶多端的人,所以就把天下所有的恶都放在了他的身上的。”纣王是坏,也许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的坏。子贡也许经过了自己的独立思考验证了之后,发出这样的感慨的。子贡对于历史还是比较尊重的,不盲目的人云亦云的。历史也都是人写的,当然史官一般来说还是很有使命感的,甚至为了如实的写下史实,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的。可是成者王侯败者贼,后世记录历史的时候,也许迫于压力,还是有一些不客观的情况存在的。可是历史毕竟是历史,发生过了的就是发生过了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
【原文】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蚀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注释】子贡这句话说得好大气的。子贡说道:“君子的过失,如同日蚀月食的,虽然平时一般都是圆满的,可是还是会有残缺的时候。有了过错,别人都能够看得到;改了,人们都会敬仰的。”遇见日蚀月食的时候,世人也许都会驻足观看的,恢复了原先的光亮以后,世人也是会敬仰的。
【原文】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注释】卫国的大夫公孙朝问子贡道:“你的老师仲尼的学问是从哪里学来的呢?”子贡回答道:“文武之道,虽然衰落了,可是还没有彻底坠落在地上的,也不曾被埋没的,这都是由于有人去承接这些的。文武之道也许散落于民间了的。对于贤德的人来说,他们有慧眼就能看到大道,而没有贤德的人就看不到大道了,只看到小道了的。日常一物一事莫不有文武之道的,只是看有无慧眼了。对于我的老师孔子来说,在哪里不能学呢?哪还需要固定的老师呢?”这里说文武之道,有些翻译成周文王和周武王之道,这样的翻译也许是欠妥的吧。当然在文王、武王的时候,也是之前文化的集大成者。文王推衍周易,文王武王为政都能够发扬古圣先贤的智慧的。大道散落于民间,从未消亡的。也许有许多人在感慨,中国传统文化已经消亡了,没有了。可是要看自己有无慧眼的,在我们的经典中无处不在,我们日常所说的口头禅中都有的。有慧眼就能够看到,没有慧眼也许只是一句话了的。这些文化已经融入到了我们每个人的骨髓里面了的,只要遇见合适的时机,就会生根发芽的。孔子也曾经问礼于老子的,并不是没有老师的。在佛陀即将涅槃前给阿难陀说了一段话:“阿难陀,你和僧团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呢?我已经把全部正法都详细深入地给你们说教。你以为我还会有所保留吗?阿难陀,真正要皈依的是教理。每个人都应该以教理作为自己的皈依。依照教理去生活吧。这样,每个人便都会成为自己的明灯。”佛陀慈悲的对自己的弟子们说,不要难过,不要悲伤,以自性为皈依。孔子去世后,弟子们也许也会遇见同样的问题,一下子好像失去了依靠一样。由于太过于思念孔子了,还把长相像孔子的一位弟子尊为老师一段时间的。这里所说君子无常师,实在是对于弟子们的一种勉励的。不管圣人老师在不在,都需要按照老师的教诲去践行的。如今虽然孔子离我们远去了,可是经典还在,按照经典来进行修行,也能够承载孔子文武之道的。
【原文】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注释】鲁国的大夫叔孙武叔在朝堂上对诸位大夫说道:“依我来看呢,子贡比仲尼还要强一些的。”子服景伯跟子贡是同学的,他听到了之后就告诉子贡了。子贡说道:“如果用宫墙来打个简单的比方。端木赐我的宫墙只到了肩膀这么高,别人就很容易窥见我宫室内好的东西了。可是我的老师孔子的宫墙却不同了,也许高数仞,别人看也根本看不到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门进去的,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宗庙的美好、宫室的富丽堂皇。找到门进去的人少之又少了。所以叔孙武叔这么说我,也属于情有可原吧。”也许有人会觉得子贡是在谦虚的恭维自己的老师的,但事实情况也许就是如此的。孔子为得道的高人,能够入于大道之门的人,如同白昼的星星一样稀少的。也许只有像颜渊这样的弟子才能够登堂入室的。
【原文】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注释】鲁国的大夫叔孙武叔毁谤仲尼,子贡出来维护自己老师,他说道:“不要做这样的事情的。仲尼还是不能诋毁的。他人也许有贤德,但是相比来说只是丘陵,还是可以逾越的。可是仲尼的贤德如同日月的,不可以逾越过去的。世人如果想自绝于日月,想看不到太阳和月亮,但是你这么做对日月又有什么伤害呢?它们还是在天空中给世人带来光明的。这么做只不过显示他不知道深浅的。”孔子去世以后,还没有多久就有人在诋毁了。何况两千多年以后的世人呢?也许有更多的误解的。如果要得到的孔子的真传,真正了解孔子这个圣人,还是来多读读他的经典吧。子贡不是刻意的谦恭吹捧自己的老师的。用日月来比喻孔子真是太恰当不过了的,日月给世人带来光明,而孔子圣人也给世人带来光明的。孔子的话语如同指世的明灯,为世人指点迷津的,点亮世人的心灯。
【原文】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智,一言以为不智,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注释】陈子禽也是子贡的同学的。他看到子贡不管是为政还是修为都很厉害了。以为子贡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这个同学看来对子贡还是很崇拜的。他对子贡说道:“你是在刻意的谦恭吧,也许因为仲尼是我们的老师的缘故吧。仲尼也许没有你有本事吧?”子贡听了批评自己的同门道:“君子说一句话就知道有智慧,说一句话也能够知道没有智慧,说话不可以不慎重的。不可以随便乱说话的。我们的老师仲尼,我是赶不上的,世人有许多都赶不上的。仲尼高不可攀的,就像上天一样,不可以通过阶梯爬上去的。仲尼如果能够把一个邦家交给他来治理的话,他教百姓立于礼乐,百姓就会立于礼乐的。大道就会得到推行。圣人这是以德怀远的,进行安抚就会归附,不需要征战的。如果要动员百姓做些什么事情,百姓都会齐心协力的。我的老师仲尼活着的时候十分的光荣,死了都令人哀恸的,我怎么能够赶得上我的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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